一部难得的冀中人文地理图册 孟德明
许是看多了风光片,我对于摄影作品一直保持着挑剔的眼光——在人人都可以拿起相机或者像素不低的手机拍摄的今日,人们的审美难免会出现疲劳。反过来说,艺术金字塔的上部不可能容留下太多的人,只有为数不多的坚守者闪光出彩。还是那句话,真正的艺术品只会钟情于少数人。看来,生活摄影与艺术摄影是有很大差别的。手里翻看着陈有柱的作品集,我脑子里先想到了这个话题。
和陈有柱认识是在几年前,那时他在实施一个宏大的计划,筹备着为廊坊的百名艺术人才搞个摄影展。应该说这是一项“工程”,因为不知得付出多少时间和心血,才能保障每个人的艺术追求得以展现。他是个有耐心的人,从不幻想干一蹴而就的事,时至今日,他的这个“工程”还处在进行时态,这与艺术规律是合拍的。而在此期间,河北文化月刊《当代人》给我做了个“行走在边关与雄安之间”的专题访谈,严苛的编辑先后要了不下三四十张我的照片供配发之用。刊出后,其中一张还放在了杂志封面,而这张正是陈有柱拍摄的,他的拍摄技艺经受住编辑部的严格挑选。通过这点,也可看出他是一个艺术严谨的人,是对事业孜孜以求的人,是有方向又有耐力的人。
拿到摄影集《我的文安洼》之后,一些疑虑释然,我以为它足以印证陈有柱不懈追求,这是一部既有艺术标高,又有人文价值的优秀作品图集。
文安洼地处冀中,地势低洼的冲击平原和水乡风貌形成了这里独到的人文积淀。关于冀中平原文化,真正引起人们的关注更多是从孙犁、梁斌、徐光耀等人的作品开始,这片土地在历史长河中还有很多需要挖掘的内容,就我所知,这里有燕南赵北、宋辽交界两次大的边关经历,还是农耕文明与游牧文明的交汇地带,“慷慨悲歌”的燕赵豪情文化在易水河、白沟河一线显现得最为分明。故此,这一带还有许多需要我们深入挖掘的矿藏。
令人遗憾的是,这里又处于“九河下梢”,历史上光是大的河流从黄河到拒马河、白沟河、永定河等等,经过了无数次的冲击,眼下要找到些遗存非常困难,有的地方我们先人留下的痕迹能在地下三四米甚至十来米的土层。就拿我们身边的安次县城来说,由于洪水泛滥,千百年来经历了五六次搬迁。而从某个方面说,这些恰好构成了冀中平原的文化特点。
这些年,我们常说的“西淀”,即白洋淀文化引起了人们的广泛关注,尤其随着雄安新区的成立,越来越多的专家把研究视线转移到这里,这“千年大计”的文化研究也确是件重要的课题。需要提醒的是在历史脉络中,冀中平原上和西淀并存的大的水域还有东淀,以及文安大洼,他们是一个关联整体,忽略哪方面都不是完整的。举例来说,由人们熟悉的民间传说杨家将而引出的“三关”,自西向东包括瓦桥关、益津关、淤口关,早已跨出了今天的行政区划,如果画地为牢、故步自封地自话自说,势必走进死胡同。只有还原历史,尊重历史,才能深入研究下去。
说完这些,再来说陈有柱的作品。他的影集由《古洼记忆》《乡村符码》《生命如斯》《我的父亲母亲》《如今文安洼》五部分组成,这是一部由乡亲切入,而直抵地方文化的图集。难得的是他没有停留在“玩味”自己熟悉的生活层面,而是把触角极力地延伸到历史深处,让这些历史传导给他能感知的内容,再放到岁月的积淀里来完成,这就有了意义与意味。《古洼记忆》他选取了古城墙、赵王新河、冬季菜藕、万柳金堤等画面,引人思绪万千,这是大洼特有的文化符号,既有城墙河流之古,又有水乡风情之盛,形成了艺术世界的“这一个”。众多的素材选择里,通过陈有柱的取舍,就可能看出他的“惜墨如金”,他显然不是随意而为。为了体现自己的用意,他选的图片有黑白,也有彩色,一切基于他的主题表达。文安一带有一种瓜,叫“打瓜”,是那种结大子的瓜,不是特别甜,但由于和西瓜错季,除了能吃,主要的是留瓜子,炒熟吃个大且香,是不可多得的坚果食品。在文字说明里,他说“打瓜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不能重茬。今年这块地种了打瓜,明年就不能再种,再种也不能长出瓜来。所以只有地广人稀的地方才能种植。打瓜变得越来越珍贵了,尤其对于住在异乡的古洼人来说,打瓜越发成了家的味道。”是亲情,是乡情,更是一种地方文化。
民间有句俗语“淹了文安洼,三年不回家”,历史上由于地势低洼,文安被淹是常事。1963年特大洪水,差点淹了下游的天津市,就把洪水引入文安,据说水盛时,人们可以坐在城墙上涮脚。一片泽国,房屋倒塌,地里的庄稼绝收,人们为保护大城市作出了极大的牺牲。古城墙、大清河、赵王新河、大洼形成了文安的文化特色。我想,谁抓住了文安大洼精髓,谁就能抓住冀中平原水乡文化的主旨。
图片的特点是直观的,属于凝固的记忆,陈有柱多年坚守,以镜头的形式,结出了可喜的成果。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价值会越发熠熠闪光。
新闻推荐
我对山西古建筑的了解,原先来源于梁思成、林徽因的著作。《中国建筑史》有山西应县佛宫寺释迦木塔的图像与建筑剖面图,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