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莉新作讲述两个家族三代人百年跌宕的
池莉新作讲述两个家族三代人百年跌宕的命运
半岛记者刘鸿亚
提到武汉,很多人就会想到池莉的小说；提到池莉,又会想到她笔下的吉庆街、花楼街这些武汉风景。对于武汉,池莉说:“我是它的,它是我的；我是它土地上的一棵小草,它是我永远的写作背景与我探索社会的一面永久的窗口。”因此池莉身上有一个标签:“汉派作家”。武汉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活在池莉的脑海里,她的写作更是离不开武汉,离不开武汉人。从“人生三部曲”《烦恼人生》《不谈爱情》《太阳出世》开始,她的写作就呈现出这样一种带有开创性的鲜明特点:善于以都市(武汉)为背景,把握原生态般的“生活流”,真实描写市民阶层的人情冷暖。
近日,池莉历经十年打磨出的新作《大树小虫》出版问世,故事的现实背景依旧设定于武汉,时间背景是2015年。小说通过讲述俞家和钟家两个家族的联姻,引出两个家族三代人近百年的跌宕命运与现世纠葛。
两个家族联姻引出近百年历史
《大树小虫》全书分为两章:第一章名为“人物表以及人物表情的关键表述”,由八个小节组成,分别由女主角俞思语、男主角钟鑫涛和配角钟欣婷(钟鑫涛之妹)、配角格瑞丝、配角钟永胜(钟鑫涛之父)、配角高红(钟鑫涛之母)、配角俞亚洲和任菲菲(俞思语之父母)、配角俞爷爷和俞奶奶(俞思语之祖父母)领衔,其中格瑞丝虽不是两个家族的成员,但却在这些人物中穿针引线。第二章名为“故事只是男女主角2015年度实施造人计划始末”,以这一年自然月份为序依次分成了12个小节。
小说男主角80后钟鑫涛出身于家底丰厚的富商家庭,是父母不顾计划生育国策刻意打造的“长子嫡孙”,父母竭尽全力打造优裕的成长环境,终于将其培养成名校高才生,希望他继承家业。女主角85后俞思语出身高干家庭,是在众星捧月环境中被爷爷奶奶呵护着长大的娇娇女,拥有一头令人艳羡的乌亮长发,天真单纯,不谙世事。
这样一对看似“门当户对”的适婚男女的婚姻大事,也成为各自家族的重中之重。经过一众人等运筹帷幄、通力配合的精密部署,钟鑫涛与俞思语这一对璧人被精心设定为“一见钟情”式的自由恋爱,不仅获得双方家长的全力支持,并很快步入婚姻殿堂,俞钟两家也有了正式交集,而故事才刚刚开始。围绕促使男女主角生个二胎男宝这一家族头等大事,双方长辈纷纷使出浑身解数。过程中,每个人都积极扮演着推手,出发点却不尽相同,这背后藏着每个家庭不为人知的“隐秘”,也显露出不同的私心与无奈。
小说主线写到十多位主要人物,涉及老中青三代人。在每一节的开头为主要人物客观设定了人生表情的关键表述。这些人物都通过男女主角的联姻自然而然相互串联,性格也在一系列生活事件中逐渐显现,无论回忆还是现实,同时会带出新的事件,各时期的人生表情各异。
我们都是生活大树上的小虫
这本书对池莉来说,就像个经历了漫长细致的孕育期,分娩过程却极度坎坷的孩子,出生后自然倍加疼爱。用池莉自己的话来说,这部小说不同于当代文学史上任何一部作品,也无法和自己其他作品类比,从构思之日起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有它自己崭新而锋利的生命力。
看到书名“大树小虫”究竟指的是什么?只要开始阅读,便会顷刻进入源源不断的生活流,与书中人物一同亲历中国近现代历史与社会的变迁。
三代人的命运对应着中国现当代不同时期的历史事件,直接参与进人物性格的铸造与延展,而每一代人都在自己家族中起到连环扣式承上启下的作用。正是俞爷爷俞奶奶的命运让他们觉得儿女并不可靠,只有孙女俞思语是余生唯一的希望,也正是父母俞亚洲和任菲菲一手促成俞思语的性格,间接促成她的婚姻,待发现真相时追悔莫及；正是男主角的父母钟永胜、高红一手培育出满腹经纶却生理知识为零的儿子钟鑫涛和乖张叛逆我行我素的女儿钟欣婷,而他们自己也是上一代人影响下的产物,想逃离父母的魔咒却终究被一语成谶。这三代人都想努力挣脱上一代人的轨迹,走出自己的路来,却每每被时代、被社会、被家族,更是被自己的性格弱点消磨锐气,一次次向社会主流、向既定规则妥协。
这种不同于罗生门式的复式绳套结构,展现了高超的结构故事、塑造人物的能力,让原本看似琐碎家常的小说情节变得错综复杂,随着出场人物光鲜面具被一层层撕开,随着不同人物在时空中的交集,每个人都逐步露出真容。
池莉说:“《大树小虫》不是我自己的思想,我是借着爱因斯坦的思想,我觉得我的思想也是不够的,因为当我的年龄和写作的阅历达到能看清楚父辈、祖辈、下一代四辈时,觉得应该动笔写这个长篇,但该怎么写,写什么?这时候爱因斯坦老师就出现了,他的广义相对论通俗的解释是:‘一只小的甲虫盲目地在一棵大树上爬行,它不知道自己爬行的轨迹是弯曲的,但我幸运地发现了。’”池莉从爱因斯坦解释的广义相对论看到,生活就是一棵浩大的树,巨大的树,我们人类都是小虫,在奋力地生活,奋力地爬行。但是,也许从宏观上看我们爬行的轨迹真的是弯曲的,向上的时候整个时代是在让我们向下,总而言之,我们能够在这棵大树上生活和爬行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阅读和从医造就超强叙事力
在新作《大树小虫》中,除去题材和写法上对自我的超越和突破,池莉还在其最擅长的武汉风土人情书写和血肉丰满的女性形象刻画之外给予读者更多更大的惊喜和冲击。90后的先锋话语、当下的时尚语汇,大量的历史、经济、政治、医学与科普知识,至精至密的生活细节描写,无处不在的历史真实,使之兼具了当代中国“简明百科全书”功能,也让读者对这段历史有了更为生动具象的认知与理解。
池莉所具有的超强的故事叙述能力得益于她早年的学习和生活经历。池莉自小酷爱阅读,小小年纪就躲在阁楼里,吃力地捧着竖排繁体版《红楼梦》来读,被家人捉个正着,把“禁书”没收,从此严格检查她的阅读书目。这并无法阻挡她对读书的渴求。“在童年直至少年时代,阅读是我唯一的寄托。千方百计地看能弄到手的文学书籍,深夜在被子里用手电筒照明,写诗、写散文、写小说。”她高中毕业正赶上“下乡”,而后学的是医科,毕业后在武钢卫生处当了三年医生后,她终抵不住文学诱惑又考入了武汉大学中文系,从此走上文学之路。
在武钢当医生的经历,让池莉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群,了解到他们最琐碎也最切身的问题,这些都为她提供了丰富的创作素材,她一笔一墨地把一些让很多人痛心又被很多人忽略的问题拎到大家眼前来。她擅长描写日常的琐事,显露出缜密的层次感,评论一针见血,都与她的医科背景密不可分。
现在的池莉是名人,也承担着许多行政事务,但池莉依然保持着创作上的高产,她说:“我体会到,一个作家,无论在哪里,无论担任什么职务,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拥有个人对于写作的绝对热爱和认真的写作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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