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如斯,猛虎依旧嗅蔷薇
□丁兆永
在余光中先生仙逝一周年的日子里,手捧《心有猛虎,细嗅蔷薇》,那淡淡的蔷薇香从书页中徐徐流淌,沁人心脾……余光中先生的《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是一本散文精选集,收录了《山盟》《听听那冷雨》《记忆像铁轨一样长》等六辑经典佳作,以“做个高级而有趣的人”始,以“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终,或婉转缠绵,自然风趣；或跌宕起伏,妙喻天成；或诗意缱绻,韵致悠然；或犀利尖锐,振聋发聩……作家以其独特的美学意识、意蕴丰赡的语言、炽烈的家国情怀,描景绘人,言情记趣,忆旧思远,为读者还原出一个更真实、更立体、更丰满的余光中形象。
诚如斯言,在一个人的心中,猛虎代表着刚劲、激烈、奋斗,蔷薇则暗示着柔和、宁静、平淡。一个人的心中可能存在这看似矛盾的两面,但无论哪一面,只要自己愿意,都能活出生命的价值。当余光中驾着他的小道奇疾驰在辽阔的美国西部的时候,当他饮过嘉士伯啤酒开始浮想联翩的时候,当他陶醉于山、海、塔、高速公路等雄性意象的时候,余光中就是一头威猛的老虎。在《高速的联想》一文中,他说他崇拜速度,“速度是人性中第二种古老的兽欲。”文人,不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应该是最健全,最富生气的人,是猛虎。
猛虎般的人生固然值得敬畏,但蔷薇般的人生同样精彩美好,因为这种宁静的幸福,也能让人体会到生命的真谛。以《听听那冷雨》《山盟》等耳熟能详的名篇最具特色,你听,“雨天的屋瓦,浮漾湿湿的流光,灰而温柔,迎光则微明,背光则幽黯,对于视觉,是一种低沉的安慰。至于雨敲在鳞鳞千瓣的瓦上,由远而近,轻轻重重轻轻,夹着一股股的细流沿瓦槽与屋檐潺潺泻下,各种敲击音与滑音密织成网,谁的千指百指在按摩耳轮……”这样如诗如画的句段,怕是每一个学子都会咏而成诵吧,那样的古典之美,回还叠韵,缠绵悱恻,怎不令人感慨盈心,陷溺无悔?你看,“山,在那上面等他。从一切历书以前,峻峻然,巍巍然,从五行和八卦以前,就在那上面等他了。树,在那上面等他。从汉时云秦时月从战国的鼓声以前,就在那上面……”是不是文雅简劲,神韵悠然?
当然,最牵心扯肺、令人感动的,还是余光中作品中的乡情、亲情、家国情。绵绵的乡愁如泉如瀑,日里夜里流淌在先生的血液中,在《我心中曾有片旷野》《长长的路慢慢走》《路途下的星辰》等辑作品中,闪亮如星的乡愁,又似故园四野的风,在字里行间漫游,旋转……
在余光中的文字里,每一个人都可以找到独属于自己的一份乡愁、记忆和青春。他瘦弱的身体里,有炽热的光,照亮了苍白年代里无数幽闭孤愤的心灵。或许,最好的纪念,便是再读一读、诵一诵先生的诗文吧,《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是给我们最好的慰藉。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余光中著
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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