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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子钟扬》

淮河晨刊 2018-12-24 16:56 大字

上期提要:钟扬在不断深入研究的过程中,渐渐明白了自己肩负的使命:自己要做的,就是为祖国盘点青藏高原的植物“家底”。

5200米,珠峰大本营,高山雪莲还未现身。

“继续向上走!”钟扬呼呼喘着粗气,脚下一瘸一拐走得不稳,神态却比任何时候都坚毅。

拉琼一看,钟扬的高原反应已经很严重,眼看他呼吸急促、全身无力,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钟老师!你听我们的,在珠峰大本营休息吧,你再往上爬,可能会有危险啊。我们两个往上爬就行。”

钟扬一听,马上拉下脸来:“我最清楚植物的情况,我不去的话,你们更难找。你们能爬,我也能爬。”

拉琼听了这话有些难受。拉琼觉得钟扬不是本地人,又不熟悉山情,他继续往上爬确实可能会有危险,可钟扬这股倔劲儿上来了,拦也拦不住。

最后,两人拗不过钟扬,只得继续爬。

“找到了!找到了!”钟扬沙哑的声音透着异样的兴奋。

这是一片冰川退化后裸露的岩石。在岩石缝里,藏着高仅10厘米、长着灰白小绒球花朵的不起眼儿的植物。花形宛如拇指,花朵散发着生生不息的气息。钟扬像注视一个刚出生的孩子那样,疲惫的脸上挂着深深的欢欣与雀跃,凝望了很久……

“这个发现使我们找到突破现有世界纪录的最高海拔分布植物的信心倍增,进一步的分子生物学分析将为揭示其种群来源和动态及其与全球变化的关系提供科学的依据。”钟扬说。

这些矮小的植株为什么能耐受干旱、狂风、贫瘠的土壤以及45℃的昼夜温差?

钟扬在研究中得出结论:鼠麴雪兔子之所以能成为世界上分布最高的植物,就是靠这一群群不起眼儿的小草承担着“先锋者”的任务,向新的高地一代又一代地缓慢推进。

这一群群不起眼儿的小草,就是物种演进的先锋者。

钟扬被“高山雪莲精神”深深地触动了。他在文章中写道:“生命的高度绝不只是一种形式。当一个物种要拓展其疆域而必须迎接恶劣环境挑战的时候,总是需要一些先锋者牺牲个体的优势,以换取整个群体乃至物种新的生存空间和发展机遇。换言之,先锋者为成功者奠定了基础,它们在生命的高度上应该是一致的。”

在钟扬心里,高山雪莲就是他的人生坐标,激励着他在青藏高原的这条科研路上继续攀登,不断填补我国相关研究的空白。

16年间,钟扬带着团队不断寻找新的高度。

陡坡直上直下,他在跋涉。不管多远多危险、高原反应多严重,只要对研究有帮助,他就带着学生,从林芝、日喀则,到那曲、阿里,一株一株地采集植物标本和DNA样品。

月亮弯了又圆,他的灯火不熄。西藏巨柏长在雅鲁藏布江两岸的悬崖边上,他带着学生爬上陡崖,脚下就是滚滚江水;沙棘的种子难采,钟扬采得最多,扎了满手的刺。

阿里有一片无人区,被称为“世界屋脊上的屋脊”,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气候寒冷干燥,平均风速在每秒3.2米以上,是任何有氧生物难以生存的绝境。

有人劝钟扬,别去阿里了,那里海拔太高、生活条件太苦,而且物种较少,辛苦一天只能采几个样,不划算。钟扬却说:“正是因为别人都不愿去,阿里地区肯定还有未被发掘的特有植物,哪怕再苦,我们也必须去!”

钟扬深知,在无人区每发现一个新物种,对国家而言都是无价之宝。

有人问钟扬,如果不去西藏,留在上海专心搞研究、发论文,是否会有更多成就?

“也许是吧。”他说,但他更愿意做这样的先锋者,“先锋者为成功者奠定了基础,他们在生命的高度上应该是一致的。这就是高山雪莲给我的人生启示。”

“生命就这么长,要把最宝贵的时光献给祖国最需要的地方!”

16年来,钟扬带着学生初步摸清了西藏生物资源的分布特点,西藏植物研究的空白一点一点被填补,多个物种的遗传多样性、保护生物学、谱系地理等领域研究也越来越深入……

钟扬团队采集的高原香柏,已被提取出抗癌成分。钟扬带着学生扎西次仁花了整整三年时间,将位于青藏高原的全世界仅存3万多棵的巨柏登记在册,筑起一道坚固的保护屏障。

钟扬带领西藏大学生态学学科,从“一穷二白”到入选国家“双一流”建设一流学科,填补了西藏高等教育的历史空白,将西藏大学生物多样性研究成功推向世界……

他用16年

留下4000万颗种子

有人可能会提出这样的问题:青藏高原上遍地都是植物,是不是只要一弯腰、抓一把,一手就能采上几十棵?

植物学的野外采集过程,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容易。

按照英国邱园制订的标准,完成一种植物的种子样本采集,需要采这种植物的5000颗种子。为什么要采这么多种子?西藏大学理学院教授拉琼这么解释:一种植物要采集5000颗种子,是为了保证生物的遗传多样性。以非洲猎豹为例,非洲猎豹的遗传多样性很单一,单一到把一只非洲猎豹的皮肤移植到另外一只非洲猎豹的皮肤上,都不会产生排异。而遗传多样性越单一,这个物种就越危险,越容易灭绝。如果突然遭到一种病毒袭击,这种遗传多样性单一的物种就可能会全军覆没。比如一座山上种的全是一种杨树,那么当虫害出现,整个山体就没有树了。

采集5000颗种子,也不能只在一个地方采,一个地方一般只能采一两百颗,每一颗的距离至少要隔20米,而且不同的样本种群,所在地相隔的直线距离不能少于50公里。因为如果样本之间离得越近,个体之间杂交的可能性就越大,相当于近亲繁殖,相似性过高,就失去了采集的意义。拉琼解释说,这和做抽样调查一样,不能只在一个同姓的村子里做。因此在采集中,必须以50公里作为最短间距,避免采集样本的相似性。这样采到的个体种子相似性越低,就越能保护这种植物的遗传基因里的信息。这就和人生病了有人能抵抗有人不能抵抗是一个道理:物种的多样性越复杂,整个生态系统就越容易平衡。如果我们缺失了遗传基因中的某些节点,就可能会破坏掉生态系统的平衡。

青藏高原上的种子,也并不是你俯下身子就能够得着的。

我们熟悉的根茎植物萝卜、块茎植物马铃薯、鳞茎植物洋葱、球茎植物芋艿……这些植物的根须都盘根错节地埋在地下,需要一点一点从土地里挖出来。采集这一类植物的种子,有时候还需要动用打桩机、钻探机。每当手扶式的打桩机在野外采集现场隆隆作响,滚滚的黑烟熏得人眼泪横流时,人们就看到钟扬此时变身一位工程队长,扶着机器操纵着直径约8厘米的钢管一点一点地钻进坚硬的土壤里……

下期看点:如果100多年后这个种子没有用了怎么办呢?钟扬说:“我期待看到种子没有用的那一天。说明什么?说明那个植物还在,那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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