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和母亲说话
□刘武明
因为一些变故,母亲前年就搬来县城和我一起生活,偶尔回一趟老家。她回老家的时候,总会三天两头打电话问我“吃饭没有、在哪儿吃的、衣服穿够没有、觉睡得好不好”之类的问题,遇上我心情不好或工作忙碌的时候,回答得便有些敷衍。搁下电话后,我又有些后悔,提醒自己以后要好好和母亲说话。
母亲天生的操心命,对我们兄弟俩各方面都管。她一直把弟弟当成不经事的小孩,老是数落他事业无成。而弟弟总是不服气,就处处言语顶撞她,这时母亲就会更加的恼火。母亲认为我懂事一些,便少于唠叨我。正因为如此,我便常常自以为是,对她偶尔的唠叨也不容忍,弄得她常常无言以对。不知道是我的语气重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我发现她几次躲在角落默默地流泪。于是,我又愧疚不已,暗下决心,以后要好好听母亲的话。
因为父亲在乡镇中学教书,我小学三年级时便从村小转到离家五公里远的乡中心小学。
父亲管教子女十分严苛,我总是躲着他,他在学校住,我就回家,他回家,我就住学校。如果晚上回家住,第二天就得早起,而母亲则起得更早,为我准备早餐。煎熟鸡蛋掺水放盐,汇入青菜冷饭煮熟,如此“奢侈”的早餐,家里只有“读书人”的我方能享用。
那是小学四年级的一个冬日,我吃完母亲早起为我备好的早餐,出门时还是漆黑一片,一股寒风袭来,我打了一个寒颤,母亲急忙召回我。等了约摸十几分钟,天略微泛白,但依然看不清道路,但此时再不出门,上学肯定会迟到。母亲找来手电筒送我,我们母子俩我前她后地出了门。浓密的水雾笼罩着大地,整个人仿佛掉进了冰窟,但我没有感觉到孤独无助。尽管母亲把整个手电的光圈都照射在我的脚下,但我仍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几次差点摔倒。母亲边走边不停地提醒我:“慢一点,看清前方的路。”
慢行至鸦雀小湾,天又亮了一些。公鸡高亢的鸣叫,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几只狗看见我们也狂吠起来,随着我们走远,它们也慢慢息了声,仿佛例行公事一般。再行了一公里,天亮开了,我转身对母亲说:“妈妈,你回去吧,剩下这段我自己走。”此刻,我看到母亲发髻染上了冰霜,刘海挂满了露珠,嘴前萦绕着一团雾气。母亲叮嘱了几句,我们各自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开。刚走出几步,我就悄悄转过身来,望着母亲远去的背影,她的步伐明快矫健,腰身柔美轻盈,长发飘逸顺滑,姿态自然协调。这是我看见的最美的背影。
我刚参加工作的那几年,母亲在重庆某鞋厂打工,隔两三个月就会放假回老家。有一次母亲耍完假返厂,正好我与学校一位同事也要到重庆采购美术材料,于是我们一同乘车前往。当年我们老家开往重庆的客车每天只有一班,并且是深夜十二点出发的。客车到重庆朝天门码头时才凌晨五点左右,美术材料店铺一般八点多钟才开门营业,我们没有别的去处,就在服装批发市场内闲逛。我们转悠了两圈,母亲尾随身后,她不时地问我们:“你们想吃点什么?我去帮你们买。”问了几遍,我不耐烦了:
“还早着呢,我们等会儿再吃,你先回厂吧。”母亲也觉察到我在烦她,但她并没有生气,再次叮嘱后才离开。母亲刚走,同事就直言不讳地告诫我:“你母亲是关心你,你这样的态度她会伤心的。”此刻母亲已踏上电梯,电梯缓缓下行,我看见的只是母亲的背影,她的身材变得有些臃肿了。我的心抽搐了一下,对自己的无礼感到无比懊恼。
从那以后,我再没有对母亲那样说过话,即使有时很烦躁,我也不大声申斥她。我有一个不好的习惯,喜欢开着电视,躺在客厅沙发上午休。有一天,我一觉醒来,不到两点,我望见母亲正背对着我,佝偻着微微发福的身躯,双手紧握拖帚,富有节奏地来回拖地。靠近茶几时,她突然停下,顺手从茶几上抽取一张纸巾,边抹额头的汗,边艰难地挺直腰身,我明显感觉到她腰椎刺骨的疼痛,心仿佛被针扎了一般,眼眶湿润了。
我知道,对母亲,我是有愧疚的。倘若我能用对女儿一半的爱心和耐心去对待母亲,我的心就不会时时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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