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共产主义战士白求恩(下)
白求恩为八路军伤员做手术(资料照片)
壮烈牺牲
但是,白求恩最终没能等到启程回国的那一天。1939年10月27日晚,白求恩组成临时医疗队赶赴前线,准备救治摩天岭战役的伤员。医疗队将手术室设在村外的小庙里。伤员被一个接一个抬上手术台,手术之后又一个接一个被转送后方。小庙中紧张、忙碌却秩序井然,所有人全然忘记山区深秋的寒意。而不久前从延安来到晋察冀拍摄《延安与八路军》纪录片的摄影师吴印咸为此情此景所感染,他赶拍了一张白求恩在中国最为著名的照片,为我们留下了这一永恒的瞬间。
最后一个腿部受伤的年轻战士被抬上手术台已经是第二天了,10月28日。他叫朱德士,大腿粉碎性骨折。当时杂乱的枪声已经到了村边,哨兵又来催:“敌人快进村了,赶快转移!”伤员也恳求白大夫:“不要管我,赶快转移。”白求恩一面向伤员说:“我的孩子,谁也没有权力将你留下,你是我们的同志。”一面加快进度,不假思索地把左手中指伸进伤口掏取碎骨,却不小心扎破手指,他将手指简单地包扎后,又继续处理伤员,直到缝完最后一针,才离开孙家庄。
手指划伤感染的次日,他忍着剧痛在一个分区医院连续两天检查了两个医疗所的工作,做了几十个手术,讲了两次现场课。感染的第五天,11月1日,在给一名颈部患丹毒合并蜂窝组织炎伤员做手术时,他左手中指受伤处被病毒侵袭,受到致命的第二次感染,很快出现全身症状,高烧40度,呕吐不止。此后的十多天,他却继续摇摇晃晃地骑在马背上,往来于前线辗转于后方,从事巡视工作,不停地为伤员做手术。高烧到没有一点力气了,才被抬离战地。可是,他仍念念不忘地嘱咐工作人员,凡有头部、胸部的手术,必须抬来给他,睡着了,也要叫醒他,这是命令。11月10日,白求恩被护送到唐县黄石口村时,已是生命垂危。他一次一次昏死过去,虽有林金亮和陈仕华两位医生千方百计地抢救,终因严重的败血症而束手无策。
有的人不理解他被感染最终酿成败血症,痛惜他作为一名医生怎么不知道保护自己呢?为什么手术时不戴手套呢?要知道,当时的中国正处于全面抗战时期,晋察冀边区地处敌人包围之中,生活条件异常困难,物资也奇缺,白求恩带来的手套,早在成百上千的手术中用完了。他在1938年8月22日的日记中曾提道:“我的一个手指得到感染,不戴手套而在肮脏的伤口动手术,感染几乎是不可避免的,这是两个多月来第三次感染了。”这天是他到达晋察冀第二个月零五天,当时已经常常不戴手套动手术了,更何况一年以后呢。作为医生,他知道危险,可是他又怎能不顾伤员安危选择自保呢?医生的道德与责任让他忘记了个人安危。他曾这样说道:“闹革命不能先顾个人安全。如果为了个人安全,我就不到中国来了。只有消灭法西斯,才有最可靠的安全。共产党员不能首先为个人的安全着想。”
1939年11月11日早晨,他用最后的力气,用颤抖的手给聂荣臻司令员写下最后一封信,让聂荣臻转告加拿大共产党书记、国际援华委员会、加拿大和平联盟:“告诉他们我在这里十分快乐,我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够多有贡献。”就在这个遗嘱里,他仍一心惦记着工作,教大家怎样去买药:“每年要买250磅奎宁和300磅铁剂,专为治疗患疟疾者和贫血病患者。千万不要再到保定、天津一带去购买药品,因为那边的价钱要比沪、港贵两倍。”字字千钧。晚上,他多次昏迷,当他最后一次苏醒时,看到满屋神情紧张、伤心落泪的人们,安详地微笑着,抬高了头,坚定地说:“不要难过,我多么不愿离开你们啊,努力吧,向着伟大的路,开辟前面的事业。”
白求恩逝世了,他的战友、他的病人,所有认识他、听说过他的人全都悲痛万分。鹅毛大雪下,战士们满怀悲痛之情连夜将他的遗体送回后方。11月17日,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聂荣臻司令员亲手为他装棺入殓,这位钢铁将军忍不住失声恸哭。21日,消息才传回延安,毛泽东非常悲痛,他立即以中共中央的名义发出唁电和对白求恩家属的慰问电。12月1日,在延安举行追悼大会,毛泽东亲自题写挽联,20天后的12月21日,毛泽东彻夜未眠,写出《纪念白求恩》一文,号召全党向他学习。
我们这个民族,承受过全世界很多民族没有承受过的巨大苦难和浩劫,我们有着切肤之痛、家族之恨、民族之殇,这些都有必要详详细细凿刻在我们的纪念碑上。对于在中华民族最困难的时候,不留后路、抛家舍业、无私无畏来到中国,跟我们这个国家、民族连成一体的,把血肉之躯埋葬在中国土地上的国际友人,我们要懂得感恩。白求恩精神是我们这个民族的精神瑰宝,仍是这个时代的需要。
(选自中国延安干部学院《红色延安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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