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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行河滩 张梅

安庆晚报 2018-11-19 10:18 大字

一个人散步。

在清秋的河滩上。

秋水盈盈,秋来江水绿如蓝,从堤坝上看,宛如绿缎,胜于人工。霜降之后,秋日的水流多了恬静,平缓,在微寒的晨风中一波波往前漾动。

瘦黑的舟上,花白头发的老人正在补帆,细线一拉一穿,串起破损的渔网。旧物自珍,这安详的姿势让我想起父母,想起渐远的清贫日子。夏日的竹簟、蒲扇,细密地包上布边,一用就是多年。生活在节俭中细水长流。补网的老人,我们的父辈,让自己的日子过得如一汪秋水般,平和从容。

河边正在规划建设中,刚种下不久的不知名的植物的细竿,齐刷刷立在沙地上;新铺的草皮,泛着新嫩的绿意;小树们裹着半截草裙,接近地面的一截被木条支撑着,像人的幼年,需要给以呵护、扶持,来年的春日,它们给予人的更多,她们伸展的枝条,不久便衍生出千千万万的叶片,开出新鲜动人的花朵,我们行于树边,行于河边,感受万物美好。望着这些树,忽然有了恍惚之感,似乎这茫茫秋色之后,不是凛然让人生畏的冬,而是活泼泼摇曳生姿的春。

走近,细看,是水杉,水杉身材颀长俊朗,有清越之美。干净的枝条也很好看,水杉对着河流,对着蓝天抒情,秋天的调子是清简的,意蕴无穷。枝上羽状叶片颤微微的,好像随时会落下。寒来千树薄,季节到了秋末,做起了减法。与人相比,它们的生命更长久,脚下只需一块土,向上生长,舒枝展叶,向下扎根,盘根错节,风过枝叶,叶片簌簌有声,低低吟唱。枝头零星的叶片凋零,总是要告别的——虽然舍不得,我们和自己的光阴,和我们的过往,学着释然,学着用一颗沉静又澄净的心面对自己的余生。余生不长,且行且珍惜。

不过,更喜欢看河滩的野草,听草间的虫鸣。草是个庞大的家族,浩浩荡荡地往堤岸、往田间地头,往远方延伸。谁能数清草的数量,谁能说清草的名字?谁也不能,草民众多,熙熙攘攘,你挨着我,我缠着你,离离原上草,意思就是说,原野上的草啊,真是繁茂。春天时繁茂,枯萎时也繁茂,衰草连天,常见的狗尾巴草模样细弱,毛绒绒的穗部嵌着芝麻粒大的籽粒,牵过一茎,籽粒蹦入我的手心,又滚入草丛不可寻。也没必要去寻,籽落土中,春风吹又生的就是它们。苍耳颇有个性,三三两两的刺球缀在枝上,它们的叶,无数的洞眼,不知是不是草虫们的美食?蓼们由红转为淡紫,带着淡淡的惆怅。河滩就是一卷摊开的册页,任由野草书写,有的风度翩翩,有的气宇轩昂,有的婉约多姿,苍耳字体劲健,狗尾草纤细柔美,红蓼飘逸,商陆绮丽,飞蓬冲淡,起风了,它们婆娑起舞,一齐练习草书。

河滩少行人,蹲下身来,虫鸣细细碎碎的,吹拉弹唱,自得其乐。草丛是它们的安身之所,草们像大网网住大地,虫子藏身草间,虫鸣却从网眼往外钻。鲍尔吉·原野说:连虫鸣可以练听力。细听片刻,不知所语。但虫鸣异于车马喧人聒噪,虫鸣像被水洗过般空灵,虫子们深居简出,在草中安家落户,鸣声欢愉不纠结,神秘而不神经质。它们弱小,但并不乏生命力。“五月斯螽动股,六月莎鸡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诗经》里的这句,就是最为经典的虫鸣交响曲。前些天,在江西婺源的下严田,群山环抱的山村,抵达时正是日暮,不久便夜色笼罩,虫鸣在野,不期而遇,唧唧唧,啾啾啾,让我舍不得离开空旷但有虫鸣的原野。山居的短暂时光,夜来星满天,虫鸣知多少。人喜欢到山林,到水畔,到田园,无非是感受一下自然的气息,然后,转身又回到喧嚣的都市,为生存奔波。

此时,可以什么都不想,只听流水潺潺,只听虫鸣细细。

此时,可以让风吹扬起发丝,就像草儿被不太凌厉的秋风吹得自在从容。

此时,可以让阳光拉长自己的身影,像一幅剪影贴在散落着叶片的林间,每一步,都变得安宁而悠远。

此时,可以清空平时杂乱的思绪,就像被秋风吹净的枝头,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此时,秋日的河滩盛满阳光,盛满微风,河流之上,木舟缓缓驶过,就像我,沿着长长的堤岸,缓缓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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