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 美 的 记 忆 叫 村 小

◎廖天元

70年代的我们， 如果不是在城市中出生，村小多半是我们梦想的共同起点。

必定会想起村小的。我就读的村小坐落在半山腰， 典型的石木结构，三间教室，成“L”型排列。教室屋顶，用小青瓦盖着， 四匹亮瓦镶嵌其中。当太阳从亮瓦中透出来时，一屋子的孩子必定欢呼雀跃。

学校离老家不远，算是村子的中心。从老家出发，溜四五道田坎，爬一抹山坡，不出10分钟就可以到达。村小看似简陋，却是村里最“豪华”的建筑。我在家吃完饭，往往一眨眼就跑到学校去，习惯了学校瓦蓝瓦蓝的天空和房顶，对自家用茅草覆盖的屋子简直深恶痛绝。 母亲以为我爱读书，可能暗自窃喜了很多回。

其实，最大的原因，是好玩。学校有一颗篮球，课间，三个年级的孩子集中在一起，抢着一个球玩。得手的孩子喜气洋洋， 在地上拍打几下，随后跑到两米多高的土坎上， 把球放稳，深深吸一口气，伸出右脚，“啪”的把球射向远方。下面的孩子循着球的方向，伸手向天空抓去，瞬间倒下七八个，滚成一团。抢着的多半是高年级的孩子，但也是一身灰，顾不得拍去， 得意洋洋又站在高高的土坎上……而中午，人一般很少，逮住一颗球，可以玩上半天，也没有人威胁要“揍你”。

能打上球的还是少数，从没尝过“万众瞩目”滋味的孩子，干脆玩起了“抓石子”，扇烟盒。

这是多年以前的印迹了。随着到沿海淘金的队伍壮大， 村里被带走的孩子越来越多。到最后，一个班只剩下七八个。等我参加工作以后，村上的孩子不得不全部转移到镇上上学， 留给村小的，只有过往的喧嚣和辉煌。

有一年春节， 我和几个伙伴去村小游玩，操场上杂草漫过半腰，石头墙壁斑驳累累。我们趴着门缝往里看，课桌横七竖八零落一地。 那个已经成为董事长的兄弟伙说：“真可惜我的捐款啊，那么好的桌子只剩下灰了。”

其实都懂滚滚向前的时代车轮带给我们的巨大改变， 只是忘不了曾经的那份纯真。改革开放四十年，城乡二元体制逐步打破，社会阶层流动加速，老百姓住进高楼大厦的同时， 也给子女创造出最好的教育条件。 村小因落后的设施和师资自然会遭到淘汰。

如此变换， 城市和乡镇中心校建设得到迅猛发展。 城区的学校高楼林立，设施齐备，功能完善。农村的中心校， 也一跃成为当地最美的风景。塑胶跑道，师生食堂，图书阅览室，电脑培训室，应有尽有。有一年，我有幸走进一所所乡镇中心校， 多个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女大十八变， 学校早已旧貌换新颜。

可惜，再难听到曾经在村小读书时的钟声和哨声，那是一段被岁月凝固的珍藏。幸运的是，被遗弃的村小多半被改造成党组织活动室， 发挥起凝聚人心、服务百姓的强大功能。长大的我们还是可以凭此慰藉自己的懵懂岁月。也许，不管岁月怎么改变，我们都忘不掉最初的梦想，忘不掉师者忠孝、仁爱、信义、和平的谆谆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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