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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岁月

淮河早报 2018-10-11 00:00 大字

左 联

小老是我十分佩服甚至崇拜的人。他写得一手好字、会拉琴、喜看书、特爱讲故事。父亲却看不上,说他庄稼人不务正业。印象里小老确实只能看看庄稼,做不了重活。但我喜欢粘着他,还曾经跟他在湾里看过秋。

那年高考名落孙山,感觉无脸见人,逃避到湾里。小老在那看秋,有吃有住逍遥一天是一天。小老似乎看穿我的心事,也不挑破,让我看他带的书,其中有本已经没了封面,前后还缺了不少张页,可就是这本书,立马把我带到枪林弹雨的大西北,跟着王震的部队一路打进新疆。好多年以后,我才知道这本给我安慰、让我忘掉烦恼的书名叫《阳光灿烂照天山》。

就这么白天看书、晚上听小老拉琴或讲故事。湾里的夜晚空寂肃穆,暗夜沉沉,小老操琴拉着不知名的曲调,如泣如诉,恬适中带些伤感。常常让我听着听着就感觉有一种说不清的东西堵在喉头、钻进心里,抑制不住想落泪。这么好听的曲儿怎么会让人伤感落泪呢?

更多的夜晚,俺爷俩抵足而眠,随心所欲、天南地北地聊天,小老他喜欢借古讽今、借物喻事。我记忆深刻的是他借豆苗说教:为人做事选好位置十分重要。他说:你看这一片豆苗根粗苗壮,看着喜人却不能留下,必须得锄掉,因为太过稠密结不了豆荚。而那一片几颗枯黄饥瘦的赖苗,又必须要保留,因为那一片苗稀缺株。人如豆苗,你即使有再大的能耐、满腹的才华,你没有选好位置,必遭弃如草芥。

我还是喜欢有月亮的夜晚。月亮升起来,湾原一片迷茫空濛,湾里流霜不觉飞,皎皎空中孤月轮。远眺远山枕着河流,水墨画似得信手一抹,远远的能看见模糊的轮廓。近观左右簇拥的庄稼各自想着心事,豆荚在月光里做着梦、玉米润着露珠梳洗打扮,满地的庄稼吸吮着大地的营养,伸展着腰肢、亭亭玉立。像是待嫁的新娘,期待着憧憬着,静候着农人来收获。

美好的时光都是短暂的。很快秋天过去,收完了庄稼、种上了麦子。不需要看庄稼了,可小老他仍爱住在湾里。后来,我常想,人的心灵终需要有个安放处。小老他或许有什么情结未解,不然,哪里会有人喜欢孤独呢?实行联产责任制以后,为便于田间管理,越来越多的人移居湾里,才佩服小老的先见与高明,知湾里别有天地——夏夜,近水凉爽的快,雨天,沙质土地停雨即干,比起岗上村庄雨后的泥泞脏乱,可谓世外桃源。

小老写有一手好字,笔走龙蛇。过年的时侯,村邻卷着红纸上门请字写春联,这为小老最得意、最显摆的时刻。小婶背后呲他:贴工赔墨你美个啥?小老曾将习字心得授我:习字要心记、手临、多练,熟能生巧。我就学小老每见好看的字立即在手心涂描或用树枝在地面勾画,此法的确能提高写字技巧,让我受益终身。

岁月荏苒,时光流逝。转眼间小老已近七十高龄。现在过春节,农家几乎都买印刷的成品春联,没人再来请小老写春联了。他喜欢独自一人挨家查看欣赏春联,每见家家户户都是印刷品,小老就叹息:年味没了,春联也变味了。

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精神家园,每代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与梦想,小老的精神家园守望有些固执了。但每每看到墨迹,仍会立即想到小老,想起那时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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