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易如何打造全球化世界
《贸易打造的世界:1400年以来的社会、贸易与世界经济》[美]彭慕兰托皮克著上海人民出版社
《大分流:欧洲、中国及现代世界经济的发展》[美]彭慕兰著江苏人民出版社□刘军
2016年,英国脱欧,特朗普当选,很多观察家认为持续了四十年的全球化进程开始倒退。当前,美国在对外贸易上的频频出击,“美国优先”似乎印证了全球化退潮的预测。
世界贸易如何塑造现代世界,一步步发展至今日的全球化世界?美国学者彭慕兰和托皮克所著的《贸易打造的世界:1400年以来的社会文化和世界经济》怀古溯今,描绘了色彩斑斓的世界贸易图景。
>>世界贸易史充斥暴力与苦难
彭慕兰是美国历史学会会长、“加州学派”领军人,史蒂文·托皮克是拉美史、全球贸易史专家。两位作者合作,通过划分在七大主题之下的83篇短小精悍、凝练综括的专栏文章,多角度、多侧面地展示了全球贸易发展丰富、曲折的历史进程。1400年以来的六个世纪,在《贸易打造的世界》中,是全球人口众多的几大洲连续、渐进地相互联系和沟通的几个世纪,各种农作物、动物、细菌、人乃至观念想法在各大陆之间交流,形成了联系紧密的世界经济。这些文章,叙事生动,文笔流畅。书中的诸多故事,堪称全球贸易发展史的细微而斑斓的图景,对于我们深入、全面地认识十六世纪以来资本主义体系的全球扩张的历史,殊多裨益。
比如,书中讲述了鸦片战争的案例。鸦片战争导致的《南京条约》结束了为期三年的战争,清朝投降。即使马克思也认为,它将中国推向了世界历史。赞同自由主义的汉学专家如费正清也欢呼英国的胜利,因为“英国代表所有西方国家要求外交平等和商业机会”。但彭慕兰认为,这种国际贸易的自由主义观点,并不能解释英国发动鸦片战争的真正原因——追求对中国的贸易顺差,以便维持其环大西洋贸易的严重逆差,努力维持其国际霸主地位所要求的国际义务。也就是说,英国维持其国际霸权地位,是以对中国的毒品贸易为基础的。印度——中国鸦片贸易中产生的盈余,使得英国得以成为世界经济中的重要消费者,并推动英格兰成为国际金融市场中的强权。如果没有鸦片贸易,大西洋经济会增长慢得多。那么,中国如何维持对英贸易造成的逆差?彭慕兰虽然认为“文献不足征”,但推想可能是海外华工——在古巴和夏威夷糖厂中的中国工人、加州淘金热中的华人矿工等——汇款给他们在中国的家人,维持了国内资本的大致平衡。
该书仍体现了彭慕兰的一贯思想,即世界经济和贸易是由各种文化中的人完成,而不是经典经济学中抽象出来的经济人或资本本身完成的。在世界经济的形成、发展过程中,欧洲人并非其中唯一的企业家。非欧洲人在世界贸易历史中同样扮演了重要角色。在过去五百年中建立起来的强大的全球市场,并非自然形成的或不可避免的,也并非自然“开放的”。这个世界市场也并非没有管制的自由交换的场所,国家、政府的强力干预不仅普遍,而且往往诉诸暴力来获得经济控制权。诸如海盗劫掠、奴隶制和毒品贸易等罪恶活动,在世界贸易史上屡见不鲜。
该书描绘、拼接的这幅世界贸易图景,迥异于古典经济学家所描绘的自由贸易的美好、进步景象,全球经济、世界贸易,并非古典经济学者所推演的那样,是一个纯然道德的场所,而是充斥着暴力、掠夺、奴役和苦难的进程。
>>全球化进程并非只有欧美国家参与
该书虽非专业著作,两位作者仍然坚持了彭慕兰乃至“加州学派”的一个核心学术观点,即自1500年以来的“近代化”、全球化进程,并不是只有欧美国家参与,人类现代文明的进步也不是西方的专属功劳。在拉美、在东亚,在巴西、印度、中国,都曾经对全球化进程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彭慕兰在其引起激辩的《大分流》中提出,1800年前后的中国江南地区的农业生产率比同时期的英格兰还要先进,西方与东方的差距——所谓“西方的兴起”,并非开始于十六世纪,而是始于十九世纪中叶(1850年之后)。《贸易打造的世界》与《大分流》一书对勘,更有助于我们全面观察“西方的崛起”、“现代世界的诞生”、全球贸易及世界经济的发展历程。
不过,16—19世纪的东方与西方,真的没有本质性的差异吗?有的研究者并不这么认为。比如,美国学者伯恩斯坦指出,人类从诞生到18世纪20年代几乎没有经济增长,直到18世纪30年代,世界大部分地区的生活水平才开始改善,现代世界才诞生。而自18世纪20年代开始的持续的经济增长,需要四个条件:产权保护、科学理性主义、资本市场、现代交通与通信。在19世纪初期,这些条件仅仅在西欧——甚至仅仅在英格兰——具备。时至今日,这些条件在世界上的许多地方仍然缺乏,而要实现真正的普遍繁荣,这些条件仍然需要创造。
由此看来,目前我们对于东西方的政治经济社会制度等方面的结构性差异的认知,使得彭慕兰、马立博等将东西方简单对比或等同的观点,需要谨慎对待,虽然他们致力于反驳“停滞的东方”“西方中心主义”的努力,富有成效,值得尊重。
彭慕兰在《贸易打造的世界》一书的序言中写道,研究历史可以从多种视角出发,通过提供观察全球经济增长的多重视角,我们可能更容易理解一些看似奇怪的事情,同时也可以使习以为常的事物显得更加新奇。应该说,无论是《大分流》中引起激辩的东西方十九世纪方始“分流”的“宏阔”立场,还是《贸易打造的世界》中对于世界贸易、全球经济的细致入微、色彩斑斓的描绘,都为更好地理解我们身处的全球化世界,开启了新的多元探讨的视角。
新闻推荐
晨报讯为获取回报，“黑导游”姜某向游客推销雪乡地区景点自费旅游项目，用威胁、辱骂手段迫使多名游客购买，还伙同他人将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