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口”减肥药产自农村黑作坊
江苏警方联合阿里巴巴破获公安部督办特大假减肥药案
在减肥圈,“舒立轻”是一款知名度极高的减肥药,全英文的说明书,产地标注为德国,一些减肥达人昵称其为“小舒”。谁能想到,这样一款“高大上”的减肥药,竟出自偏远村落脏乱的农家院落里。近日,在江苏省公安厅食药环总队的全程指导下,苏州市公安局破获一起公安部督办的特大假减肥药案。从购置机器、原料再到全国销售,这款假药是如何绕开层层监管畅销全国的?记者进行了追踪调查。
“进口”热销药实产农家小院,屋内杂乱无章一股霉味
在百度上输入“舒立轻”三个字,立刻会跳出8万多条搜索结果。其中既有销售“官网”,也有消费者交流的“贴吧”,有的“贴吧”跟帖达11万条之多。
主办此案的苏州市公安局相城分局太平派出所民警赵辰曦说:“号称是德国很流行的药,但是我们托人在德国药店并没找到这款药。而在国内是肯定不允许销售的,因为药品进口名录里没有这款药。”2016年10月,阿里巴巴平台治理部打假特战队在线监控,注意到这款减肥产品,检测发现其含有非法添加物西布曲明。于是,将线索推送至公安部,最终此案交由苏州公安承办。
“药品包装之精美与生产环境之脏乱,形成巨大的反差。”赵辰曦说。警方的视频显示,药品生产的地点是在江苏省徐州市丰县一个偏远村庄的农家院落里。村边临河一角,院墙三米,院门紧锁。房屋由黄砖砌成,两男一女在屋里忙活,屋内杂乱无章,一股霉味,生活用品与制药的主、辅料堆放在一起,满是泥垢的地面上到处是撒落的药粉,还有部分药粉盛放在两个敞口的小盆中,灰白的墙面剥落开来。
47岁的农村无业人员钱某把一盆白色粉末倒进布满灰尘的灌装机,胶囊就一粒粒跳出来。手工装药瓶,塞假说明书,贴假防伪标签,它们就摇身一变成了号称是德国进口的时尚减肥药“舒立轻”。幕后遥控指挥钱某的,是27岁的男子刘某,他足不出户拉来订单,让钱某用假名、匿名手机号码,往外发货。
犯罪嫌疑人月售10万余元,假药流往全国20余省份
苏州市公安局最终查获生产、销售假减肥药的犯罪嫌疑人共11人。来自河南、在苏州打工的王某称,她最初是帮人从网上代购减肥药,后来发现市场需求很大,从2016年4月开始自己销售各种减肥药。她还将弟弟、姐姐两家人带入此行共同“致富”。王某销售的减肥药品牌很多,有不同的来源,刘某只是其上家之一。赵辰曦说:“在王某家中,我们查获快递单上万份,但这也只是整个案件的冰山一角。”
警方的证据显示,刘某制售假减肥药不到7个月,销售额高达73万余元,平均每月10万余元。王某本人9个月销售额高达120万元,而其整个家族销售额约200万元。
危险的是,为追求效果和口碑,刘某不断随意增加西布曲明含量。“不加西布曲明减肥药没药效,配比是卖西布曲明的告诉我的。”刘某说,最初生产出来的假减肥药,卖出去很多人说没效果,要退货,他就逐步加大剂量。他生产的假减肥药,西布曲明的添加剂量从最初的25毫克增加到40毫克,最后是50毫克。而2010年国家明令禁止添加之前,西布曲明添加剂量最高为10毫克。
西布曲明是中枢神经食欲抑制剂,可引发高血压、心率加快、厌食、肝功能异常等严重副作用,长期食用可损害肠神经系统且不可逆。
此前,刘某也担心会吃死人,让钱某每生产一批次就试吃。钱某不敢多吃,每次只吃一粒。有次试吃后,一晚上没睡着,次日早上没食欲,一晚瘦了2斤,那次试药符合预期,刘某拍板发货。
除加工生产“舒立轻”外,刘某还买来封装在板里的减肥药胶囊,包装成台湾生产的减肥药“健之达”。钱某把破损的无法批量再包装的成板“健之达”胶囊一粒粒抠出来,装进另一个药瓶——就成了新的时尚减肥药“百秀纤”。这些假药流往全国20余省份。假减肥药利润堪比贩毒,微信交易+快递绕开监管
“假减肥药的利润堪比贩毒。”苏州市公安局环境与食药支队副支队长田伟说,以“舒立轻”为例,犯罪嫌疑人王某从刘某处购买,最初是68元/瓶,她一般加价近一倍,以130元/瓶的价格售出。后来,刘某将价格降至25元/瓶,王某也适当降价,但最低也要75元,是进价的3倍。
假减肥药利润有多高?警方说,刘某购买胶囊壳每万粒仅100多元,生产一瓶“舒立轻”给钱某工钱仅1元/瓶,而其售价少则二三十元,多则五六十元。刘某和钱某生产了多少假减肥药已难以统计。警方从刘某付给钱某的工钱推算,有十多万瓶。
此案主要犯罪嫌疑人刘某27岁,大学毕业,之前从未接触制药。钱某是一名47岁的农民,初中文化。纵观整个案件,从购买原料到出售,基本上都是网上来网上去,且是一对一私下交易,把传统的工商、食药监等监管环节全都绕开。
王某则向警方供述,她销售假减肥药主要是通过微信私下交易,少部分通过淘宝,“淘宝管控得严格,如果没有相关的许可证是不让卖减肥药的。我们也卖过,但是被淘宝网封了我们的店铺。”
苏州市公安局环境与食药支队支队长顾德胜说:“过去的监管模式在网络时代不管用了,迫切需要改进。”
据阿里巴巴平台治理部提供的数据显示,近半年多来,阿里巴巴集团已向执法部门推送近200条有害减肥产品案件线索,协助执法部门查处近50余个销售、生产、贮藏窝点,抓捕犯罪嫌疑人近百名,总涉案金额超10亿元。本报综合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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