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草木深
□ 潘玉毅(浙江)
一草一木一人,合起来是个“茶”字。茶之为物,雅俗咸宜。说茶是俗物,是因为人们所谓的“开门七件事”里就有它,柴米油盐酱醋茶,茶还排在最末一位;说茶是雅物,是因为在研究制茶、饮茶的人眼里,烹什么茶,用什么水,装何种器皿,需多少火候,统统都有讲究。
古代的文人雅士甚至因为对茶的见解不同,常常两三个人聚在一起,拿出自己珍藏的好茶和好水,烹水沏茶,以分高下,是谓“斗茶道”,也称“茗战”。这个“茗战”兴于唐代,盛于宋代,大抵是通过比赛茶面汤花和品尝赏鉴茶汤以定优劣。据《梅妃传》记载,唐明皇与梅妃斗茶时,便曾输于梅妃,且输得甚是心服。由此可见,以茗为战,倒不失为雅事一件。
与茶相比,酒的受众或许还要广一些。然而,我们从来只听说有茶艺、茶道,却从没听说有酒艺、酒道的。不过这两者也有相同的地方:宋人朱肱著的《北山酒经》,专门介绍酿酒的工艺,“茶圣”陆羽也为茶写了一本专著,叫《茶经》。开篇写道:“茶者,南方之嘉木也。”从这种盛产于南方的嘉木上采摘下来的叶子,常被当作贡品进献给皇帝,后来更与瓷器、丝绸一道走上了丝绸之路和海上丝路,销往海内外。从这个层面上来讲,茶叶也可称得上是中国南方人民对于世界饮食文化的一大贡献。
在中国,茶是待客之道。俗话说,客来敬茶。无论你贫居深山无人问还是富在深山有远亲,既然来到我家做客,便先坐下喝杯茶——这是大多数家庭的待客之道。数千年来,中国人更是早已将“茶余饭后邀故友”当成一种习惯。陆游就曾在诗里写道:“叹息老来交旧尽,睡来谁共午瓯茶。”斟茶的时候,放茶叶有讲究,茶叶不能放太多,多了,味道苦,也不能太少,少了,便无味;倒水也有讲究,太浅了不行,显得小气,太满了也不行,端着烫手。最好是七分满,因为“从来茶倒七分满,留下三分是人情”。
就算再怎么不健谈的两个人,有茶在手,也能从心窝子里掏出许多的话来。聊着聊着,客人杯中的茶快空了或凉了,主人家就会主动帮着添续——续茶也是有讲究的,要把茶杯从客人手里接过来再添,不能让客人把杯子拿在手中。
乡下人不懂茶,香茗和粗茶,在我们吃来都是一样味道。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对茶的喜爱。我曾在一个介绍家乡和家乡人的稿子里写道:“村民们最缺不得的一样东西就是茶。不管出远门还是去隔壁邻居家串个门,必要在杯子里装满了茶水才觉得安心。若是杯子离了手,便像厨师没了锅铲,剃头匠没有了剃刀,天地虽大,做事好像没有保障了。”
与喝茶相比,我更喜欢在某处茶室中看到的一副对联:“茶亦醉人何必酒,书能香我不须花。”闲时,我喝茶,也写文章。本来这是两件不相干的事情,偏偏写文章的“写”字在我们这边的方言里念作“xia”,与“呷”同音。于是,不知不觉间,写文章也成了一件妙事、趣事,笔在纸上游走,如呷一口茶,慢慢地落入了喉咙里,回味悠长。
人间草木深,我心桃花源。一杯茶在手,人世间的纷繁杂乱和离愁别绪都被抛一边去了,剩下的只是这一室缭绕的安宁和草木间回荡的浓香和余韵,堪称大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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