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画坛,公为祭酒
据黄宾虹北平时期的学生石谷风曾经介绍,那时的黄宾虹,不收门徒,不搞宗派,不办画展,然而门可罗雀,唯终日与蠹鱼为友。参加朋友画展,也只是签个名后,便打道回府。老人说:“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又说不争生前之名,要争身后之名;生前之名,要盖棺论定,甚至盖棺也不能论定,他相信自己死后五十年会热闹起来。
为此,他在注重画艺提高同时,重视画外之学修养,君子坦荡,心正笔正;以书法入画,书画同源,力追六国文字,开辟了金石书画家时代;追求士夫精神,坚持民族风格,提倡民族大美,勇于历史担当。上追宋元,大胆探索“五笔七墨”,不求气韵而气韵自生,不求法备而万法具备。又以为一个画家,不多看真迹,不是一个鉴定家,没有眼界,无从创新;不是一个著作家,没有文化涵泳,画作没有蕴藉;没有一定画作存世,人一死,作品消失殆尽,故他生前勤于创作,不吝赠予,愿藏画于民。
然而,阳春白雪,知音难求。 1943年,沪上朋友为黄宾虹举办画展,傅雷撰写了一篇“答客问”,即针对社会看不懂黄画,设置了许多问题,因为涉及到笔墨技巧、画学精神等专业难以说清,现在即以黄画“不免于艰涩”、“不能令人一见爱悦”,傅雷回答:
看画如看美人,其风神骨相,有在肌体之外,故一见即佳,然而渐看渐倦,此能品也。有的一见平平,渐看渐佳,此妙品也。有的初若艰涩,格格不入,久而渐领,愈久而愈爱,此神品也,逸品也。观画然,观人亦然。美在皮表,一览无余,情致浅而意味淡,故初喜而终厌。美在其中,蕴藉多致,耐人寻味,画尽意在,故初平平而终见妙境,于嶙峋中见出壮美,平淡中辨得隽永。唯其藏之深,故非浅尝所能获;惟其蓄之厚,故探之无尽,叩之不竭。
黄宾虹的画当作如是观。
傅雷在看了黄宾虹几百幅多种风格的画后,又大量研读了黄宾虹的著述,从而评定“吾公非特当世无两,求诸古人亦绝无仅有”,还说“此非晚阿私之言,实乃识者公论”(1946年8月20日致黄宾虹信)。又,“窃以为当今画坛,公为祭酒,非大作不足以代表中华古艺精髓”(1948年7月5日致黄宾虹信)。
陈叔通也说黄宾虹不仅绘画一流,其篆书也天下无二(见黄宾虹致黄树滋信:“杭州陈叔通君,收金石书画甚精,来函亦言拙篆无二,愧汗、愧汗”);又有“近来藏印家能自释,画家能自题,舍公外无第二人矣”(陈叔通致黄宾虹信,藏浙江博物馆)。
黄宾虹乡友许承尧评:
吾乡宾虹先生,深于书画,长于考证、古文,其画超诣玄解,笔墨俱化,直追元人。其书大篆劲秀天成,味与古翕合无间。其考证古文,凿奇破难,时复惊众,而砉然理解,精邃周洽,不可更易。此人所共知也。(许承尧:《蜀游诗草》序)
还有一位香港大公报的记者陈凡经过多年的研究,以为“在山水画领域中,经若干百年才成就了一个黄宾虹,不知又再经若干年才成就一个黄宾虹。”
他说:“这可能是我的妄言。但我也有我的理由在。黄宾虹十岁以前即开始习画,一直到九十二岁逝世时,几乎无日不作画,即在八十九岁患严重目疾时,仍然精勤不辍。单是这种终其生而不懈的努力,几人能及?年前我去杭州参观黄宾虹纪念馆时,见到其书桌旁边,单是画稿就有五千多页!已完成的画作,据说又在万张上下。我在港澳等地曾经过目的黄氏画作,也千张以上,画稿亦有百页之多。合两者而言,已是一个惊人的数目!此外,其一生中散之四方的作品,较此数又何止倍倍?人生百岁,亦不过三万六千日,试想想,在他八十年的艺术生活中,每日作画多少?所以,别人有他之才,未必有他之勤。有他之勤,未必有他之寿。都有了,亦未必有他遍览古人名作、广收博取的用心。他人亦未必肯如他这样‘读万卷书\’,恨日月之不足。能读书矣,亦未必能像他踏遍名山大川,‘行万里路\’,师古人更师造化。总之,天赋、学养、精力、机缘,特别是那种专精不懈的精神与毅力,黄宾虹先生有其为别人所不及之处。我的妄言,恐亦未必全妄也。”
陈凡这些话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在他所编纂的一册《黄宾虹画语录》后记时写的,他还在香港出版了汪己文先生的《黄宾虹年谱》。想想那时我们正在非常时期,加之长期的极左思潮影响,学风之不正,出现黄宾虹认识之错位,也属正常。 鲍义来/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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