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母亲
李婶住在村西头,无依无靠,是一位七十多岁的孤寡老人。
在小的时候,李婶最爱到我家串门,一坐就是老半天。我也喜欢去李婶家串门,一进李婶家,她都会给我做一些我最爱吃的饭菜。李婶喂了几只鸡,我从来没看见她拿着鸡蛋去集市上换零钱贴补家用。有一次,李婶给我煎了一碗荷包蛋,还在碗里放了一勺糖,要知道我家的鸡蛋都被母亲拿到集市上换了零钱。我吃着李婶给我做的荷包蛋,那心里就像灌了一斤蜜一样甜,当时我夹了一个荷包蛋放在李婶嘴里说:“李婶,您也吃一个。”没想到我这句话让李婶感动得泪眼直流,她摸着我的头说:“要是亮亮在,他也会这么做的。”
又有一次,李婶往我手上塞了一把“小白兔奶糖”说:“亮亮,这是妈刚从镇上买回来的,可甜了。”我说我不是亮亮,李婶尴尬地笑了一下说:“我咋又想起亮亮了呢?”随后改口说:“只要你喜欢吃,婶还给你买。”
我不知道亮亮是谁,直到我参加工作后才知道,亮亮比我大一个月,是李婶唯一的儿子,在半岁那年因天灾去天堂找他爸爸去了。
今年春节,在新疆参加工作多年的我回家过年,刚进家门,李婶后脚就跟了进来。李婶到来,我非常高兴,五年不见,她头发花白,苍老了许多。我急忙扶她坐在沙发上,热情地拿出新疆的土特产。李婶阻止我说:“别忙活了……听说你回来了,我只是过来看看。”我抓了一把葡萄干放在李婶手中说:“这怎么行,您不吃,我心里还不踏实呢?”李婶眼含热泪接过葡萄干高兴地说:“要是你亮亮哥还在,他跟你一样孝顺。”
我笑着说:“李婶,又想亮亮了?”
这句话一下把李婶拽到那段往事里,她吃了一口葡萄干难过地说:“那年,天旱不说,还是个灾荒年,队里的庄稼被蝗虫吃得净光,家家都是吃土豆、红薯和野菜维持生计,亮亮爸为了我母子俩,把粮食节省下来饿死了。”李婶顿了顿接着说:“家里仅有的几斤苞米面吃完后,我家断了炊,不巧的是,我也饿病卧床不起,亮亮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饿死的。”
亮亮是饿死的?这多少让我有些震惊,如果不是李婶亲口说出来,我一直以为他是因病而去的。我安慰李婶说:“我就是您的‘亮亮\’。”
“不,这可不行。”李婶赶忙回应:“婶没别的意思,只是过来看看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送走李婶,母亲眼里不停地往下流眼泪,我一头雾水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妈,您这是怎么了?”母亲擦着眼泪说:“那年,妈没有奶水,你就是吃着李婶的奶水度过灾年的。”
听完母亲的这句话,我顿时思悟过来,原来我还有一位母亲,那就是李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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