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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适的胜利

安徽商报 2017-05-21 00:00 大字

·书同

纵观历史,文学很少能够处于核心地位,而文字向来只是文人自得其乐的个体耕耘。但凡事总有例外。中国近代史上所演绎的那场以“文学”为主题的革命,却愣是将文人推向了时代舞台的中心,把本来只可能“圈内热”的现象,酝酿发酵成了淹没时代的滚滚潮流。胡适在这潮流中,成为旗手,成为领袖,成为了一个万人景仰的胜利者。胡适因什么而胜利?学问自然是基础,但他如果没有那种看穿事物本质的识见,没有敢于大胆尝试的勇气,则结果也难以逆料。

1916年6月中,已在哥伦比亚大学就读的胡适,应邀赴克利夫兰,参加第二次国际关系讨论会。胡适和郑莱担任的论题为“门户开放政策”,日程排得靠后。因此,他从纽约过来的时候,经过伊萨卡时,便在这个“第二故乡”住了八天,以慰相思之苦,享受友朋聚会之乐。当时正在伊萨卡度夏的,有任叔永、唐擘黄(唐钺)、杨杏佛等。老朋友再度相遇,话题不打一处来,但主要还是关于中国文学问题的讨论,核心是讨论改良中国文学的方法。胡适所谈大意有九点:(一)今日之文言乃是半死的文字;(二)今日之白话是一种活的语言;(三)白话并不鄙俗,俗儒乃谓之俗耳;(四)白话不但不鄙俗,而且甚优美适用;(五)凡文言之所长,白话皆有之;(六)白话并非文言之退化,乃是文言之进化;(七)白话可以产生第一流文学;(八)白话的文学为中国千年来仅有的文学;(九)文言的文字可读而听不懂,白话的文字既可读,又听得懂。因此,他认为,改良中国文学的方法,就是用白话作文、作诗、作戏曲。

7月2日,讨论会散会之后,他经由伊萨卡返纽约,正好遇见由波士顿前来度假的梅光迪,遂停留半天,与之继续讨论文学改良问题。他与梅光迪所谈大意为:文学在今日不当为少数文人之私产,而当以能普及最大多数之国人为一大能事;文学不当与人事全无关系,凡世界有永久价值之文学,皆尝有大影响于世道人心者。对此,梅光迪颇不赞成,认为胡适太过功利主义,且其理论不过偷得托尔斯泰之绪余。当晚胡适乘夜车返纽约,梅光迪等则继续在伊萨卡享受湖光山色。

伊萨卡为纽约上州群山环抱中一个小镇,远离纽约、波斯顿。其地不仅有“常春藤”八校中最年轻、规模最大、风景最壮阔优美的康乃尔大学,又有五指湖中最大的卡尤加湖,尽管偏僻,却不失为全美最好的度夏胜地之一。胡适在这偏僻小镇、世界名校生活学习五年,深爱其美,自得其乐,视为第二故乡。 1915年,就在他即将毕业离校前夕,在东美的中国学生会,成立了一个“文学科学研究部”,胡适担任文学股的委员,负责年会时分股讨论的问题。当时,赵元任也在康奈尔就读。他和赵商量,决定将“中国文字的问题”作为本年文学股的论题,由他们俩各从一个侧面,分别做一篇论文。赵元任所作论文为《吾国文字能否采用字母制及其进行方法》。胡适的论文则为《如何可使吾国文言易于教授》。这就是那场最终促成文学革命的“文言白话之争”的最初动因。

1915年夏,散处各地的好友相聚伊萨卡,一面度假休闲,一面讨论中国文字问题。那时,胡适已能确认白话为活文字,古文是半死的文字。在争论中,梅光迪的态度最激烈,绝不承认中国古文是半死或全死的文字。在这番争论中,胡适逐渐冒出了“文学革命”的主张,并在送梅光迪往哈佛的长诗中,明确提出“新潮之来不可止,文学革命其时矣”的口号。 9月20日,他依依惜别生活了五年的伊萨卡,转学去纽约的哥伦比亚大学。在火车上,他作诗一首,寄赠在伊萨卡的各位朋友,称“诗国革命何自始?要须作诗如作文。”

回到那场轰轰烈烈的“文学革命”的现场,其实,整个文言白话相争的焦点,即在这“作诗如作文”的争论上。梅光迪强烈反对,认为诗文截然两途,诗之文字与文之文字自有诗文以来,已分道而驰。任叔永表示站在梅光迪一边。胡适虽然孤立,但并不肯臣服。他不信诗与文是完全截然两途的,也并不徒以“文之文字”入诗,其所持之论,实质上是针对中国文学的病根而发,即徒有形式而无精神,徒有文而无质,徒有铿锵之韵,貌似之辞而已。而且随着争论和思考的深入,他渐渐认识到中国文学演进的规律,即一部中国文学史,不过是一部文字形式(工具)新陈代谢的历史,是“活文学”随时起来代替了“死文学”的历史。文学的生命完全靠能用一个时代活的工具,来表现一个时代的情感与思想,工具僵化了,必须另换新的、活的,这就是“文学革命”。胡适的性格,不逼上梁山,不会轻言“革命”。但在那一刻,那一个特定语境下,“革命”的思维萌发了,秀才闹革命也真正闹起来了,并且取得了完胜。

1916年7月8日,也即胡适从克利夫兰回纽约不久,继续在伊萨卡度假的任叔永、陈衡哲、梅光迪、杨杏佛、唐钺,到卡尤加湖上摇船。不料,船近岸时竟翻了,所幸没有伤到人。当时,正巧遇着大雨,一班人皆成了落汤鸡。为记其事,任叔永作《泛湖即事》长诗一首,并寄纽约胡适欣赏。其诗采用诗经体的四字句,开头即有“荡荡平湖,漪漪绿波。言櫂轻楫,以涤烦疴”等句,后面干脆“猜谜赌胜,载笑载言”起来。胡适读过,有点不舒服,遂立即回信,指出其中的“死字”、“死句”。任叔永倒没在意,梅光迪却大打起抱不平来,认为胡适所自矜的“文学革命”的真谛,不外乎用“活字”以入文。梅固然赞成文学革新,须洗去旧日腔套,务去陈言,但反对“尽屏古人所用之字,而另以俗语白话代之”,主张“吾辈言文学革命须谨慎以出之,尤须先精究吾国文字,始敢言改革。欲加用新字,须先用美术以锻炼之。”7月22日,胡适一气作了首长达一千多字的诗《答梅觐庄——白话诗》,那种胜券在握,玩梅光迪等于股掌的潇洒,从气度上就决定了他的最后胜利。

人闲天又凉,老梅上战场。

拍桌骂胡适,说话太荒唐!

说什么“中国要有活文学!”

说什么“须用白话做文章!”

文字岂有死活!

白话俗不可当!

……

老梅牢骚发了,老胡呵呵大笑。

且请平心静气,这是什么论调!

文字没有古今,却又死活可道。

古人叫做“欲”,今人叫做“要”。

古人叫做“至”,今人叫做“到”。

古人叫做“溺”,今人叫做“尿”。

本来同是一字,声音少许变了。

并无雅俗可言,何必纷纷胡闹?

至于古人叫“字”,今人叫“号”;

古人悬梁,今人上吊,

古名虽未必不佳,今名又何尝不妙?

……

这是胡适大胆晒出的白话诗尝试成果,但也不啻为文学革命的宣言书。此后,这种被梅光迪蔑称为“莲花落”的“适之体”,随着《尝试集》的问世,不胫而走,一批老小文人趋之若鹜,在中国白话文运动中,形成一种蔚为壮观的新诗运动。而《尝试集》则成为一个时代的标志,文学革命最重要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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