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腕肃整关中越级擢升
崇祯十年(1637),是张尔忠人生的重要转折点,监察御使的位置使他真正“任天下事”,接连干出几件让朝野翘首而望的大事,崇祯帝对他宠渥有加。然而,他也把自己拴在了朱明王朝这驾走下坡路的马车上。
京师上任好整以治处理舞弊中贵侧目
从临漳知县到道监察御史,官阶都是七品,但后者为在京监察官员,履行职能直接对皇帝负责,“大事奏裁,小事立断”,以小监大,以卑督尊。崇祯帝朱由检求治心切,再加天性暴戾,对官员监督严苛,在都察院下设道御使110余人。名为道御使,其实可以随时弹劾所有官员,遇重大案情奉天子之诏巡视四方办案。
张尔忠上任伊使,就践行了“好整以治”。京师权势者如云,多倚势横行不法,结果常在这位“张临漳”面前碰了钉子,只得隐忍敛手。一次,他轮值巡城,一名太监挑烛走来,正碰在张尔忠车前。太监自恃为宫“中贵”,扬扬而过,张尔忠大声将他喝住,亲自审问,结果是“中贵”假借皇帝之名深夜去户部冒领财物。张尔忠喝令巡城士卒一顿板子断送了“中贵”的性命。其实,张尔忠是有其底气的:自明代中叶起,太监宦官专权,混乱朝政,屡起祸端。崇祯帝为信王时,生母不得宠,他自然不受待见,经常被宫中太监戏弄。只因哥哥天启皇帝无子接班,才轮到他登上帝位。
第二天,一道口喻传下:“着张尔忠领衔巡视所有在京国库!”自此,张尔忠揭发了多起太监营私舞弊案件,如实上奏,严辞弹劾,宫中几个大太监被砍掉了脑袋。一时间太监们路逢张尔忠赶忙低头敛手,史称“‘中贵\’侧目”,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大运河粮道断绝治理漕运力克万难
关内有农民起义军,关外有八旗铁骑,崇祯帝朱由检焦头烂额。雪上加霜的是:京杭大运河的“漕运”断绝了粮道!每年上百万石米粮都由此运送,京师十数万人口的生命嚼裹、日日巨额拨出的军队粮饷,都维系在这条河道上。告急文书雪片般飞进朝廷中枢办公机构,“癸庚”呼声直传宫阙,缺粮官民涌动长安街头。
统领重兵监督漕运的“总漕”朱大典被朝廷切旨领兵去剿灭起义军,失去了武装的弹压,大运河上下数千余里嘈杂混乱,沿途漕站本来就民风剽悍,此时更是盗贼蜂起。朝廷捉襟见肘,农民军却调转方向,虎视眈眈地窥伺着大运河上的漕粮。
这时,张尔忠站了出来。史书记载:“诸台臣避是役如虎,公独毅然受命,至则却常例十万以惠运弁”,“漕运数千里尽以属,尔忠练兵防贼,设法浚河,漕事得通。”张尔忠针对天旱水浅,监督河工人力疏通了河道,为防备漕粮被盗,他重新组织起弹压保护的武装力量。但切不可能忽视这个细节:“却常例十万以惠运弁”。
明代官场不成文的通例:上级官员查办下层,下属必须奉送银两,这次张尔忠应得的“常例”是十万两白花花的银锭,他却断然拒绝了,让漕运大小头目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实惠。他不辱使命,“舻舳衔尾,漕事峻。上褒嘉,赐白金二百。”七品下阶官员一跃而成为崇祯天子的宠臣。
霹雳手巡视关中开仓赈民重组部队
灾难接踵而至。河南中州三年大旱之后,关中陕西三秦地带大旱,赤地千里,连续几年颗粒无收,官虎吏狼,敲骨吸髓。饿绿了眼睛的饥民顾不得朝廷重法,重新唱响了“吃他娘,穿他娘,开了大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的歌声,驻地官军亦作鸟兽散。陕西本是李自成、张献忠等各路起义军领袖的故乡,朝廷称之为“贼渠之地”。起义军虽然一时离开,散兵游勇多有返乡,乘机起事,民情汹汹,汤汤鼎沸。心腹大患,大石头般压上崇祯帝的心头。
这一次天子亲自点将:道御史张尔忠巡按陕西。
对于张尔忠来说,也许顾不得“好整以暇”了,但智慧让他坚定着“唯整以治”的信条。他衔命出京,以重法开道,短时间内就连续弹劾法办了贪赃枉法的省内大员藩台(财政税赋主官)和臬台(刑事民政主官),连同驻扎军队的统领官员“制军”也不放过,以偾事败纪的罪名上奏朝廷,就地撤职法办。乱世官场,互相攀援又互相攻诘成风,不少人跑来京师告状,同僚们幸灾乐祸:看张尔忠的脑袋还能在脖子上留多少日子?但张尔忠执法益厉,面对贪官污吏拍案而起,省内首县咸阳和长安知县以及不法乡绅数十人下了这位道御使的监狱,一时大小官员闻张御史而股慄,人都以“霹雳手”称呼他。
接下来,张尔忠行使不奏明皇帝就可以专擅的职权,倾尽全省财力,括锾金七千两,又火速上书朝廷,请求拨来“内帑”十万余两,布告四乡,开仓赈民,然后从容来到地方军营,招集溃散兵员,严肃纪律,部勒卒伍,重新组织起5000余人的地方部队,任命官员,开始了地方治安的整肃。后来的地方志书上,赞誉他为“以御史治兵有史第一人”。
一番大手笔的动作过后,三秦大地得到了暂时的安宁。
陕西巡抚丁启睿因“督师”杨嗣昌的力荐,升任兵部侍郎。用以“酬勋”,圣喻擢升张尔忠赴陕西任巡抚,兼都察院右副佥都御使衔,官阶从二品。从七品到从二品,这次升迁直越过了5个品阶。
根据丁启睿离职时间推算,这是崇祯十三年(1640)的事情。
历史笑问:张尔忠之后,还会再有大明王朝陕西巡抚这样的官员吗?崇祯十三年(1640),历史的空隙里,李自成弯弓跃马,射向紫禁城“承天门”的响箭已紧绷在了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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