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媒大学广播电视艺术学博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中国传媒大学“媒介与女性”教席博士后。出版专著《真实电视：电视仪式与审美幻象》（2012）等。主要从事电视文化、性

兰州晨报 2016-10-22 00:00 大字

王青亦，中国传媒大学文化发展研究院副教授，中国传媒大学广播电视艺术学博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中国传媒大学“媒介与女性”教席博士后。出版专著《真实电视：电视仪式与审美幻象》（2012）等。主要从事电视文化、性别传播以及文化产业研究。《制造性别：现代中国的性别传播》王青亦著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16年7月版

兰州晨报： “制造性别”是你在这本书中第一次提出来吗？可否对其作一理论阐释？

王青亦：确实如此，“制造性别”是本书第一次提出来的核心概念。在细致观察中国的媒介与性别等问题的过程中，我从不同的“点”上惊喜地发掘并清理出一条主线，那就是“制造性别”。无论是现代电影的勃兴、宣传画报的盛行，还是当代消费主义电视广告的侵蚀，媒介及其传播总是为一种更其宏阔有力的“宏大叙事”所操控，影响了百年国人的妇女解放及性别认同。

我使用“制造性别”的说法，除了强调对性别形象的塑造和媒介的重要性以外，还出于以下三个原因：一，“制造”这一工业化的术语，是百年中国现代性在性别构形以及性别认同中的一个经典隐喻；二，“制造”的主体缺失，恰恰表明了其主体的多元属性；三，“制造”显示了女性甚至性别本质上都无法摆脱被生产和制造的命运。

兰州晨报：时下女性的社会地位前所未有地提升，甚至被认为是“阴盛阳衰”，至少从表象上看来是这样。就此你作何评价？或者这种“阴盛阳衰”本身也是性别制造的结果？

王青亦：所谓的“阴盛阳衰”说的是性别主导权问题。这是人们的一些主观印象，经过媒体的制造成为日常的谈资和噱头。但“阴盛阳衰”作为一种人际传播和性别传播过程中的性别描述是值得思考的：首先，它描述了我国男女平等事业所取得的成就。它反映了近年来我国女大学生比例的提高、女性奥运奖牌获得者众多等妇女地位提高的客观事实；其次，它折射了人们既有的性别刻板印象，似乎“阳盛阴衰”就是应该的，“阴盛阳衰”就忤逆了。事实上，所谓“阴盛阳衰”，导致了女性在升学和就业中遭受更多的歧视。最后，虽然女大学生比例提高，但女性高级行政管理人员等的比例仍然很低。这是否存在针对女性的透明天花板，值得引起深思。我们应当破除性别对立的思维，倡导男女并立、全面崛起，成为世界的典范。

兰州晨报：制造性别是怎样实现的？是否可以理解成首先制造并影响了人的性别观念？在此过程中，媒介担当一个怎样的角色？

王青亦：一般认为，人存在生理性别和社会性别两种属性：生理性别（sex）是一定的，社会性别（gender）是被建构的。现代社会中，由于工业化大生产和现代传播媒体的形成，媒介在人的性别建构过程中起到了中介和中枢的作用。比如本书中提到的几个案例，都反映了诸多现代性宏大叙事，通过现代媒介的规模化传播，深刻影响了各时代女性的性别认同。

这本书就是着力在现代媒介对中国性别观念的改造、生产与传播的历史研究。我征引了建构现代性别观念的诸多媒介——电影、电视、报刊以及政治宣传画等，论述了20世纪的中国如何来包装和制造人们的性别观念的历程，呈现了性别与现代性权力的互动关系和生产机制。当然，这些宏大叙事固化了女性的性别认同，将女性作为一种手段束缚了女性的多元化发展；但是也必须要认识到，与前现代相比，当代的女性仍然获得了莫大的解放和自由。

兰州晨报：本书结语中你有个判断——消费主义时代的文化可能更适合女性文化的发展。请谈谈你的判断依据。

王青亦：相比较男性，女性气质更为注重经验、直觉、内在灵魂和审美，相对历史的事功文化更切合高度现代性生成之后消费主义文化发展的未来。所以我们在性别传播中要做的不是“消解性别”，而是应该鼓励不同性别各自主动、自由地发展，相互补充而不是克服。

德国社会学家西美尔认为过去的文化都是男性文化，但女人能够作出一些男人做不到的事情，为既有的文化添加女性特有的处理方式，从而实现一种真正客观的平衡。如果把过去的文化作为男性文化看作一种存量，而女性文化作为增量必然带来更多的创造力和创新的可能。

在依赖体力和武力的前现代文明中，男性无疑具有强大的性别优势。但消费主义时代彻底摒弃了武力，更加注重智力的比拼、创意的生产和符号的生成。换句话说，比的不是最强壮的身体，比的是谁有“最强大脑”。看看如今北京街头满目的挎着名牌包的“白骨精”，我们知道新时代的女性不但大脑机灵，相比较男性，她们对消费更充满了洪荒之力。

兰州晨报：日前有媒体提出城市“空巢青年”的命题，这似乎与本书论及的“剩女”“剩男”议题有一定的关联。从你的专业角度，如何认识解读这一社会现象？

王青亦：我在书中提出，与其窥视“剩女”的秘密，不如切实地重视“剩男”这一重大社会问题。据中国社会科学院发布的2010年《社会蓝皮书》，到2020年，中国处于婚龄的男性人数将比女性多出2400万。按这种趋势发展下去，再过几年平均5个男人就有1个讨不到老婆了。由于传统婚恋观的影响，“剩下来的”都是“甲女丁男”。相比较“矮穷矬”，“白富美”在媒介传播中永远有难以比拟的吸睛作用。我在书中将之称为“性别传播的偏向”。所以特别呼吁大家，从理性上多重视“剩男”的问题。

至于“空巢青年”，主要是现阶段中国城市化和人口流动性加速发展的问题。我们亟须在过去建立在血缘亲情的农耕文明之外，建设出适合陌生人之间和谐相处的城市文明。这些都市青年男女的孤独、痛苦及其探索和解决，将为新中国城市文明的建立奠基。

文/兰州晨报记者张海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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