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命轮回的交响乐中孕育爱和苦难——《我们诞生在中国》赏析 ●杨亮

2016-10-11 00:00 大字

“爱、美、喜悦不会死去，也不会变化；它们的威力能超越我们的感官；而这感官能跨越幽暗的阻遏，因为它本身太光亮。”出生、成长、长大、老去、死亡，是自然界不变的法则和定律，它在植物界是这样，在动物界是这样，在人类世界也是这样，以至于我们不得不认为他们都是在自己的生存世界中执行着一种最适合自己的天赋的职务。

《我们诞生在中国》作为一部以国家地域拍摄的自然题材电影，除了向世界展现中国独树一帜的丰富自然地貌和特有的神奇物种之外，它更多是一种生存状态的现场直播：严酷的自然环境、天敌的威胁，都无法阻挡这些野生动物从出生伊始就追随自己种族千万年的生命轨迹，完成自然的轮回。在我们看来，物种繁衍的每一个阶段都是自己整个生命历程中的一个简短瞬间，它们和人类一样，不可能永远都过着“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的自由自在的舒适日子，都存在着与生命作斗争的无奈、坎坷、悲伤、痛苦、自责、愤慨甚至绝望。

“真实？抑或虚构？”《我们诞生在中国》就是一个以动物世界的轮回往生历程，再次构建一个“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静、闲、寂、逸境界。而这恰恰就是一种生灵世界的流程再造，抑或生命历程在另一个世界的重新改写、镌刻和构造，这种融真实与虚构的勾连，既开创了影视剧生产的新天地，又创新了电影素材衍生的一种新方式。

《我们诞生在中国》以中国五个野生动物家庭为主线：四川大熊猫、雪豹、川金丝猴、藏羚羊、丹顶鹤，以交叉剪辑的方式讲述了各自在神秘的自然保护区从春到夏，从夏到秋，从秋到冬，从冬到春的成长历程，影片伴随着周迅那温暖又极富辨识度的声音，在幽默和欢笑的浓浓情意中展示着孕育下一代的温存，以及其中潜藏的心酸、不舍与感动。

高空翱翔，飞往生命世界另一端的丹顶鹤，承载着吉祥和神圣的光环，从人间通往极乐世界，带着一个逝去的生命灵魂，在落日余晖的映衬下，散射出一种灵动的光环：这是一片神奇而又神秘的土地，它广袤无垠，变化万千，从东部沿海平原，穿过高山和森林，再到青藏高原，无数生命诞生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每一个生命都是这壮美诗篇的一个音符，这些生命用爱、离别和希望滋养并构成了一个包罗万象的生态圈。

丹顶鹤，仰天嘶鸣的叫声，与落日的余晖、水草飘荡的芦苇丛一道构成了一幅生命即将起航的旋律，在广袤无垠的大地上串成一条条水天一色的瑰丽画面，似仙境、似意境、似一种大自由的无我之境！

蓝天下的青海高原，蔚蓝、清澈、亮丽，如一幅寥廓苍茫的大地诗行，在雪山、湖泊、浮云的陪伴下，如一张白得透亮的宣纸，等待一个富有浩瀚胸怀的使者，前来点缀它的容颜，这一个使者或许就是雪豹、藏羚羊的化身，挑战未知世界的循环往复，来去匆匆。

掩映在竹林深处的大熊猫，犹如一尊活着的化石，在黑白相间的花纹中，尽情地展示着那一幅酷似阴阳太极图的“竹林底纹”，孕育着生命，守候着生命，不知天，不事天，但与天同乐，与地同存，无怨无悔，只为不离不弃。

金丝猴，一种野性的灵长，在高山峡谷丛中，在溪流勇进的险隘之处，它们穿梭自如，尽情嬉戏。在海拔1500米至3300米的丛林深处，注视着同类生灵的一举一动，窥看着他种生灵的内心世界，在大山深处演绎着酷似人类世界的爱恨情仇。

它们，都是大自然赋予中国山水的灵动支脉，在自然的馈赠中传承着中国人的真性情，在自然、功利、道德、天地四种境界中，寻找着一种超越自然、功利和道德的大自由境界，遵循着自然的法则，知天、事天、乐天、同天。在影片中的表现就是“相信我，生活并非一场梦；往往一阵小晨雨预示一个晴朗的白天！”这或许就是一种健康的生存基调，暖烘烘、暖洋洋的，在富有关怀感的静谧中，追求一种生存的美感和亲昵的长相厮守，“无论是云海蒸腾、百花争艳、千树踊跃、即雪即晴的大场景，还是蝴蝶拍动翅膀、白雪飘落竹叶的小细节，每帧画面都美得摄人心魄”，这就是中国自然景观的魂魄，这就是中国人内心世界的真情映射！

在生命的孕育过程中，自然的情化、人化、灵化，既是一种比拟的真实和现实，也是超脱灵性世界的一种神圣美、自然美和精神美。影片将雪豹起名为达娃，一个刚强的斗士；将小金丝猴起名为淘淘，一个顽皮的小子；将大熊猫起名为丫丫，一个母爱的天使；生下的幼崽起名为美美，一个懵懂的小孩儿。名字的生活化、亲切化、昵称化，本身就是一种接近人类的本真流露。其实，它们和我们人类一样，也是有悲欢离合、喜怒哀乐的。熊猫妈妈丫丫孕育女儿美美的过程就是一种情化的表征，美美的诞生让它懂得了什么是母爱、什么是厮守、什么是护佑、什么是期待，更让它悟出了身上那黑白相间的“太极图”中的阴阳、正反的伦理：女儿美美对自由的、对自然的渴望，从它诞生之日起，就在丫丫的内心深处注入了离别的不舍，而对美美来说，母亲丫丫寸步不离的守候不可能阻止自己冒险独立生存的理想，然而这种理想从萌芽之时起，就带着血浓于情的必然和苦涩。然而，这一切都在“母亲从养育孩子的过程中收获的喜悦和骄傲胜过离别时的千言万语”中化作一种坚定和伟大。

“人生活在自家的茅舍，需要和风细雨，需要一条作为他的品德和智慧的法律。”雪豹达娃，为了养育自己的两个孩子，与入侵者分庭抗礼，以退为进，毅然放弃自己守候已久的领地；为了获取猎物，它奋不顾身，拼死与母牦牛战斗。虽然都失败了，但是一位母亲勇敢拯救自己孩子的悲剧收场，恰恰证明了一种坚不可摧的生存品德和生存智慧：母爱的力量。或许弱肉强食是自然界不变的法则，但是为了让自家的茅舍变得清新亮丽，让成长在里面的孩子生存地更舒适、更快乐，身为母亲的它们都会毫不吝惜自己的一切，即使当下毙命。所以说，品德和智慧在动物界与人类世界是一样的，退与守只是相对的，如果没有后顾之忧，它们一样会跨越心中的底线。所以说，理性、欲望、激情，这种在微观世界看不到的东西，却是深藏在每一种生灵的内心深处的，不管它是动物、植物还是人类。

“从结束到开始，时间推动着生命不断轮回，少年长大成人，成人不断老去，老者轮回往生，死亡不是终点，它仅仅是生命循环往复轮回中的一个路标。”生老病死，是一种不变的流程，也是一种势不可挡的规则，里面有它们为生存的奉献与索取，为厮守的依存和无奈，为跨越来生的凋零和消逝。随着春夏秋冬的交替变奏，“它们循环往复地上演着抢夺、狩猎、呵护、陪伴、分别的过程，这就是生命的延续和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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