臊蛋其实早就对马尕麦和阿斯兰之间的不

白银晚报 2016-10-28 00:00 大字

臊蛋其实早就对马尕麦和阿斯兰之间的不正常关系产生了怀疑,多少个牧羊归来的傍晚,他看见这对男女从河沿边的芦草深处,或是堡墙北面的高粱地里,神色诡谲地先后出进,他就觉得事情蹊跷,但他没敢往深处想。这天晚上他又爬上羊倌房顶呆坐,忽然就听到了莫名其妙的呱拉鸡的叫声,他常年在山里放羊,对山里的事情特别熟悉,呱拉鸡这野禽只会在旱山深处出没,是绝不会到黄河边来的,他感到奇怪,他遂寻声向呱拉鸡鸣叫的地方悄悄摸索过去,这时他便突然发现了扭抱狂吻于一起的马尕麦和阿斯兰,他顿时明白了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吓得差点惊叫出声来,他的心一时狂跳不止,几乎要蹦出自己的腔子……

四

马尕麦和阿斯兰在草垛洞里做完事情,二人遂携手快速地沿着糜田间的小路向前奔窜而去。

臊蛋已从他们在草洞里压低声嗓的对话中探悉了他们逃奔的去所是新疆。

臊蛋昏头昏脑地尾随着他们的身影追了一程,忽然就停住了自己的脚步,他想大声地喊叫,想搅了这对狗男女们的好事,但想起剌英狠扎在自己屁股上的那一锥子,他遂紧捂着自己的嘴巴强忍住了。

待马尕麦和阿斯兰的身影在自己的视野里完全消失了,四周一片寂静时,他突然莫名其妙地甩手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刮子,之后,便失魂落魄般地返回了自己居住的羊倌房里。

第六章想起披上嫁衣的时候

一

剌英病了。剌英看上去病得不轻。

剌英其实病得并不重。狼咬请了郎中给剌英诊病,郎中说是伤风感冒,没别的病,不要紧的,吃些中药,捂在热炕上出身汗就会好。所以,剌英身体上没大毛病。说是剌英病重,是重在精神上,一连串不测的事情接连出击将她的精神击垮了。精神是人生活行动的重要支撑力量,再孱弱的人,若是精神旺,有心劲,走路或做事便会虎虎生风。若是精神垮了,再强壮刚强的人也会颓然倒下去。

剌英也不例外,剌英的精神被击伤了,而且伤得不轻。剌英倒下去了,剌英连着十多天不能下炕。

人真奇怪,当人的外在活动多的时候,比如奔走、做事、下苦力等等,人的内心就静,内心装的东西就少,而且是少而又少,有时甚至达到纯的地步。而人一旦倒下去,睡炕不起,外在的形体活动少了,内心却会被许多许多的事鼓弄,就会动起来,有时动得格外厉害,好似翻江倒海一样。

此刻的剌英就是这样,剌英气息弱弱,静卧不动,面色苍白,像是死去了一样,但内心却不停地有风暴刮过,那些在内心深处已泯忘多年的事情都像石头一样,被狂风卷起来,乱飞乱撞,直朝她的身上砸来,这石头砸在她的身上和心上,竟嗵然有声。撞击得她的身心好痛好痛。

剌英接连说胡话,火,火……着火了……

狼咬说,没着火,东家。甭说胡话了,安生养病吧。

狼咬说着就在剌英的额上敷上一块新的湿冷的羊肚毛巾。

剌英对火敏感,剌英觉得自己努力去做而未做好的那些事情就是一团团火。儿子尕祥的事还未办妥,而且一点眉目都还没有,女儿阿斯兰这里又起火了。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称职能干的救火者,刚将一把火扑压得小了点,那边又起了大火,她顾此失彼,最后火光四起,面对腾腾燃烧的大火,她举止失措,最后,大火连自己也燃着了,她感到身体从内到外极端地灼痛。

狼咬抚摸剌英的身体,剌英发着高烧,整个人像个大火球、热气逼人。

狼咬说,好烫啊。

剌英感到秋先生站在自己的身边。

剌英神智迷乱的这些日子一直感到有一个人立在身边,她的手紧抓这个人不放。她觉得自己抓着这个人像是跌入黄河溺水时抓住了一根柴棒,这根柴棒避免了浪涛彻底将她卷走的危险。这个人就是秋先生。

剌英喃喃地说,秋先生,秋先生,甭把我撇下,快把我拉上来……

待她稍稍清醒睁眼看时,她发现自己一直抓着的人是狼咬,并不是秋先生。

剌英说,秋先生来过吗?

狼咬说,你提他做啥?

剌英说,秋先生还会来看我,他肯定会来的。

狼咬说,秋先生卷款私逃,不会来了。一个外乡人,这会儿怕是回家乡享受去了,甭再提他。

秋先生是剌英痴爱的男人,她坚信秋先生还会来的。尽管秋先生不一定爱她,但剌英处于困难境地,出于道义上的考虑,秋先生也会来看她一回的。秋先生是个抱守某种信义极偏执的人,她才不相信狼咬那些贬低秋先生的话。狼咬和秋先生因为她,两人成了情敌,狼咬经常在剌英这里说秋先生的坏话,找秋先生的不是,并在一块儿相处时,不停地挤兑秋先生,欺负秋先生,但秋先生却从来没有对狼咬这样过。因此,剌英对狼咬说别的事情的话信,对他说秋先生的话却不全信。

人在处于沉沦险境中,会自然想起自己心爱的人。异性的爱和父母子女天伦的爱不同,天伦的爱更多的是付出或回报,厚重深沉却难以令人为之迷醉,异性的爱却具有使人依赖和迷醉的性质。剌英思念秋先生就是如此,她内心呼唤着秋先生能于此刻回到自己身边,即使是他做出了背叛她卷款私逃这样可鄙可耻的事,她也能原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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