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生地下交通员

张启滨

1936年春,中国共产党烟台地下党组织最大的外围组织“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派穆林到烟台各联络点去收集秘密报刊。这些报刊都是由北平、天津、上海、济南等地抗日团体和进步组织寄来的,然后转送到中共胶东特委供党内和“民先”内部传阅。不久,这项任务不仅在烟台市内活动,还经常来往于烟台、威海之间；不仅传递秘密报刊,还转送党内文件,并与各地同志联系和接头等。当时社会环境极其复杂,斗争极端残酷。一名中学生做地下交通员,不但要做到机智勇敢,坚定沉着,还要有非常严格的组织纪律性和高度的行为自律性。

穆林,原名于清远,吉林省抚松县人。1935年夏,在几家亲戚的资助下考入志孚中学(烟台一中前身)初七级读书。穆林每次外出执行任务前,领导都要向他反复说明任务的重要性,应注意的事项,并一同研究好假口供。如果事先有准备,一旦被捕,就有可能骗过敌人,使其看不出破绽,党组织也便于营救。他在执行任务时,总是根据接头的环境和对象进行化装。若和农村来的同志接头,一般扮成小店员,在小茶馆、小旅馆这些地方进行。如果在市内活动,一般扮成知识分子、青年学生,接头地点都选在繁华的闹市区。

穆林扮装、化名活动最担心的是遇到熟人,所以总是设法避开。再是学校里反动教员和学生的注意和纠缠,这是非常麻烦的,都彼此认识,他们看出一点破绽就很危险。穆林出校门一旦遇到这些人,就不能按原计划行动了,而到一些闲散场所或到家庭出身官员的同学家去。有时,甚至直接和遇上的人打交道,装作无事闲逛,拉他们请自己看电影、下小馆,然后视情况执行任务,或干脆回校。

接头是地下交通员一项重要而又经常的工作。要求十分严格,不仅时间、地点准确无误,暗号要一丝不差,还要在突发情况时,机动灵活,果断处理。有一次,穆林和文登来的一位同志接头,传递秘密文件。地点定在烟台市北大街大庙前,那里是当时最热闹的繁华区。对方来的时间、地点、衣着都符合事先约定。按约定,来者手里应提一包点心,文件就在里边,他把“点心”交给穆林,叫穆林捎回“家”,而来者手里却提一只篮子,穆林只好放弃,装作没看见对方,钻进小巷走了。事后了解,是这位同志粗心,弄错了暗号。

1937年7月6日下午,中共烟台市委书记李丙令把一些党内文件和一封密写信,交给穆林,并一再嘱咐说:“此行非同小可,机密性最大。文件、信一定要安全送到,上级的指示一定要带回来。烟台的党员和‘民先\’队员,都在等待你胜利归来。”穆林说:“用生命完成党的任务!”当天暮色苍茫时分,穆林离开学校,独自来到一位同志家里化装。二十分钟后,当他出现在炮台码头时,已经是:身穿童子军装,胸前佩戴蒋介石头像像章。衣袋里装有藏着密信的糖块,左手提一只精致漂亮的手提箱,右手拎一篓藏有机密文件的好酱菜。他从容地从国民党港警前走过,登上一艘叫“皇后号”的英国轮船。

7月7日早晨,穆林顺利到达威海,先在海滨宾馆住下。下午,与中共胶东特委机关派来的同志接上头。7月8日上午8时,穆林与特委书记吕其恩,都是一身小学教员打扮,挟在旅客中乘船进了刘公岛。刘公岛当时是英国租界岛,岛上秩序由英国警察维持。他们随游客边走边谈。中午12点左右,穆林与吕其恩正在岛上一小饭馆吃饭。突然,外边有大声叫卖“号外”。他们买了一份,报上面有一行醒目的大标题“日军占领卢沟桥,进驻丰台、廊坊一带,中日战争开始……”当日下午五点多钟,穆林告别吕其恩同志,当晚便登上开往烟台的轮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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