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犟的老丈人离开了我们，走在清明时节那个凄风苦雨的早晨。“一辈子都犟”，这是丈母娘对他的评价，愤愤然中却是半个多世纪相濡以沫的风雨人生，三女一子的艰辛哺育。 倔

[摘要]·钢 戈·

岁月蹉跎，晚年的老丈人步履蹒跚，健康日下，每次看见他总有一种心酸挥之不去，然而我更多的是敬重。

谁也不会将这位其貌不扬的老头与一座县城的变迁联系在一起。作为国家注册建筑师，建筑、道桥专业的高级工程师，56年间参与了两条铁路、6条公路、42座桥梁的设计施工，沟通南来北往的便利。规划设计了水电站2处、变电站3处、电灌站25个，丰满着人们耕耘、收获的希望。规划设计7层以上建筑520栋，7层以下建筑1260处，工业建筑25处，让川东小县在古朴中散发着浓郁的现代气息。“5·12”汶川大地震后，70多岁高龄的老丈人不顾丈母娘的极力反对，奔走在乡村学校、城镇高楼之间，组织鉴定房屋250幢，加固设计36幢，危岩及危险建筑整改设计15处。老丈人一生节俭清贫，却留下许多表彰证书，成为激励儿女们进取的宝贵精神财富。

老丈人上世纪50年代先后在重庆大学、四川大学学习建筑及道桥设计，1957年分配到地处西安的交通部设计院第五分院，然而，几年后，他固执地拒绝领导的挽留，申请调回家乡照顾年老多病的父母，承担起一个长子、长兄的责任。没曾想，当老丈人年事已高时，却表露出想去看看延河大桥的想法。那时，老丈人刚参加工作不久，宝塔山下，延水河边，正规划设计延河大桥的修建。经过数日深思熟虑，老丈人提出借鉴赵州桥设计理念，采用三跨大拱3×30m，每跨30m，拱高10m，每跨拱上设计六个小拱，就地取用石材的规划设想，得到领导同意、同行认可后，老丈人外出参加一条公路的勘察设计，之后又申请调回家乡。若干年后，当老丈人在影片、画册中看到这座桥，深感亲切。56年后，老丈人来到巍巍宝塔山下，潺潺延水河边，徘徊滞留长达3个多小时，手抚桥栏，深情凝视，如离散的孩子，如久别的恋人，如重逢的老友，复杂的情感交织涌动在一个垂暮老人的心间。孩童似的天真，深沉的思索，难舍的目光，强烈地感染了同行的几位年轻朋友。

老丈人偏执地认为，世界上最神圣的事业是建筑业，因而将4个儿女的人生规划定位为从事建筑工程工作，不料，立志成为作家的大女儿带头反叛，选择了研读文学专业，毕业后更是相去甚远，从事宣传文化工作。在他的反复劝导下，两个妹妹一个弟弟渐次投身建筑行业，但却都是蜻蜓点水式投入。看着他们跳槽远离建筑业，老丈人备感落寞。或许是为了安慰老丈人孤寂的心，从事三十年行政管理与建筑毫不搭界的我，受命参与园区建设协调服务工作，老丈人仿佛看到了传承事业的希望，焕发了久违的激情。每次见面，总要详细询问建设情况，技术难题，倾心点拨，解疑释惑，此刻，倔犟的老丈人如严父般真情，如慈父般温情。

老丈人离开了我们，他的倔犟留在我们记忆深处。其实，固执的坚守是对故乡的深情眷恋，固执的拒绝是他对亲人的责任担当，固执的偏爱是他对事业的执着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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