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伟成:尽管艰辛,但快乐
姚伟成近照
□张甫义
2013年四月的一天,姚伟成从市委书记李向志手中接过德阳市关心下一代奉献奖的牌子时,按常理她应该高兴,可是她脸上没有笑容,只感到奖牌在她的手中一下子沉重了许多。在这之前,她在接过首届全国少年儿童艺术舞蹈大赛金奖、民政部颁发的全国先进民间组织奖、北京舞蹈学院中国舞教师资格证书、中国关心下一代身心健康工程全国义演活动童声歌唱专业最佳辅导教师金奖、德阳市民办A级学校等奖牌证书时有着同样的感觉,但没有这次强烈。
多年前姚伟成随父母在北街居住,旁边就是居之安旅馆。一天旅馆里来了一群串联的彝族红卫兵,红卫兵在旅馆门前跳起了忠字舞,她被彝族服装彝族舞蹈吸引,不自觉地跟着唱跟着跳。在德阳一中读书时,她的歌唱得好,舞也跳得好,被选入学校宣传队。一首《红梅赞》唱响整个德阳校园,一个李铁梅,白毛女的形象在人们的心中挥之不去。绵阳文工团在一中招生时她被选中,是整个德阳县的唯一。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娃被招工了,还是人人羡慕的演员,在当时不大的县城中产生了不小的轰动,走在街上引来不少人惊羡的眼光。亲戚们奔走相告,母亲高兴得十个晚上没有睡好觉。手续办了,户口转了,母亲为她准备好一切应该带走的生活用品。然而,报到前三天,事情发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那一天家里来了三个人,一个是城关镇的领导,一个是教育局的领导,还有一个是绵阳文工团的军代表。城关镇的领导对母亲说,你的娃娃走不成了。母亲被这句话差点击倒,惊问为啥?军代表说,有人检举说你丈夫是重庆渣滓洞的特务,一个特务的女儿是不能站上政治舞台的,你还是早点把娃娃的户口转回来,要不时间久了就不好办了。母亲苦苦哀求毫无作用,她哭,她闹,我父亲不是特务。然而这一切都不能改变眼前的事实。三人走时还是那句话,去把户口转回来吧,一个特务的女儿是不能站上政治舞台的。
母女俩痛哭一天后仍然不甘心,决定去绵阳寻找最后的希望。两个舅舅一人赞助了五元钱作为路上的盘缠。她们去了绵阳当天没有找到相关领导,住进了一个名叫工农兵的旅馆。床铺是木板搭建的通铺,她抖开被子一股霉味直冲鼻子,睡下不久就感到身上有东西在爬,随后是一阵钻心的痛,她大叫一声爬起来让母亲看,母亲见她身上有几个比小指甲还大的臭虫。她不敢再睡,母女俩站到天亮。第二天见到文工团的领导和军代表,军代表不让她进屋,只让母亲一人进。领导与军代表在里面和母亲谈话,她在外面急出了一身毛毛汗。房子是穿斗房,墙壁是篾条上面糊了一层草筋泥,泥上面抹了白石灰。她把石灰和泥抠了,扳断三根篾条,露出鸡蛋大一个洞。她拿眼朝里一望,只见一盏灰暗的吊灯下,一张条桌后面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军代表,另一个想必就是文工团的领导了。军代表不耐烦地说,还是把户口转回去吧。母亲在一边不停地擦眼泪。她身上陡然间升起了一股勇气,推开门走到两人面前说,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爹亲娘亲不如党的恩情亲。出生不由己,道路可选择。我不是特务的女儿,哪怕我就是特务的女儿我也要唱革命样板戏。文工团领导遗憾地摇摇头说,你们的努力不能改变现实,还是回去吧!母女俩见最后的一点希望没有了,只好无奈地走出那道门。
回到德阳后人们看她的眼光与先前不一样了,还在后面指指戳戳。母亲不服气,把家里最好的一床大红被面,那是家里来了贵客才能拿出来的,给她做了一件李铁梅的衣服。母亲说,我就是要让我的女儿唱李铁梅。
她回到学校,回到宣传队。一次在孝泉师范校演出,休息时她闻到一股很强烈的桂花味,她沿着香味一路寻去,来到两株桂花树下,树高二十余米,一棵开黄花,一棵开白花。她在树下观花,树旁一间屋子传出啊啦嗦的练音声。到了晚上,她又去桂花树下,屋里传出啊啦嗦,她也跟着唱,屋里的人走出,叫她进去,见是演李铁梅的姑娘,那人对她说,你的音质很好,我姓陈,是四川音学院的老师,你要知道,音乐,是声音的艺术,时间的艺术,表现的艺术,再创造的艺术。它的这几个主要基本特征,连同与之相伴的局限,决定了音乐特有的艺术表现手段和规律,也因此而形成了它有别于其它艺术的特殊魅力。你如果要进一步了解音乐,今后你可以到我那里来听课。从那以后,每到星期天她都风雨无阻去成都。没钱赶车,就想尽办法逃票。一年不到,她的音乐水平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提升。
听说德阳成立文工团,她比谁都跑得快去报名,所有招生的人都知道她的水平,收不收成了难题,不收太可惜,收了又考虑到家庭成分。经过再三研究,还是给她报了名。没想到所有被录取的人都报到了,单单没有她。她和母亲去找,负责招工的说,不要急,问题正在落实。一月后她报到了,她和母亲都哭了。
恢复高考时,她报考了中央音乐学院,在西南西北众多的考生中,一首《梅园梅》唱哭了在场所有的人而进入了前两名,由于那一点点家庭原因她还是没能走成。后来总政歌舞团要她,团里以她是台柱为由不放。她坦荡地说,在哪里演出都一样,只是大小舞台的区别。她说了这句话不到两年,文工团撤销,她去了艺术馆搞群众艺术辅导,后到文化局搞行政工作直到退休。退休后闲下无事,一天她突发奇想,要把自己所学的知识传授给下一代,用艺术充实儿童的心灵。她办起了艺术学校,十多年来,动人也深,入人也深的艺术感染力量,使一批批孩子从艺校走出。有学生走向更高学府时,她比学生的家长还高兴。
一天,一个母亲拉着一个孩子来到校门口,孩子有点智障,从教室里传出的音乐声使孩子望着楼上不肯离去。她的心颤动了,音乐真是人类的共同语言啊!她上前把孩子和家长带到楼上,孩子来到教室旁竟跟着旋律跳了起来。她想,像这样的娃娃很多,他们身体上有残缺,艺术教育不能缺失。在关心下一代委员会的帮助下和德阳特殊学校牵手,建立了国标舞、中国舞、声乐、美术四个班,免费招收了51名残疾儿童。由于这些孩子有残疾,她想了多种办法使孩子们能够尽可能地接受艺术。辛勤付出,终有收获。在连续两次的儿童节演出中,所有观看演出的人都流出了眼泪,他们不相信这些表演精美的孩子都是残疾人。
“得意时能淡然坦荡,失意时能泰然处之”。她常用这句话告诫自己。她对自己说,人的一生中得有一个正确的定位,并为这个目标而付出。尽管艰辛,但快乐。这条路她要继续走下去,在12年的艺术教育中,总感到一份份热切的期盼,总感到有一双双渴望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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