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E3退出推迟有利于中国市场化改革
□ 何志成 独立经济学家
市场对美联储9月开始削减QE3的预期一度非常强烈，直至19日前夕，全球主要投行和经济学家几乎无人预测到美联储会在9月按兵不动。但19日凌晨公布的美联储政策会议结果却显示：不仅维持低利率不变，而且维持每月850亿美元购债规模不变，同时有将QE3退出时间表大幅推后的意愿。这大出市场意料之外，美元指数由此创下近半年来新低。
美联储的决定出人意料吗？非也。我9月1日接受《瞭望》周刊采访时曾明确表示：美联储9月开始缩减QE3的时机不成熟，真正开始行动的时间表很可能推迟至10月之后。而到上周，竞争美联储下任主席呼声最高的前财长萨默斯突然宣布退出提名竞争，这不仅为鸽派色彩浓厚的美联储现任副主席耶伦角逐大位扫清了障碍，而且向市场暗示：总统此时不喜欢具有鹰派色彩的美联储主席继任者。
奥巴马为什么“劝退”萨默斯？这是因为后者一直力主强势美元战略，一旦他当选美联储主席，美国的货币政策将转向“快速收紧”，美元将出现较大幅度反弹。而这显然不符合奥巴马的心愿。奥巴马早就说得很清楚：高通胀已经不是美国经济最大的隐患，美国需要保增长、保就业。对奥巴马来说，相对宽松的货币政策目前是保增长的唯一指望，而他唯一能够左右的就是美联储主席继任者的提名。萨默斯的突然退出应该让市场明白，未来的美联储主席不仅是奥巴马的“马前卒”，更要充当保增长的舵手。
在美联储的会议纪要公布后，市场人士都在抱怨美联储背信弃义，金融巨鳄罗杰斯甚至说，美联储主席都是“哈巴狗”。
罗杰斯说的对吗？应该只是表象！在经济全球化走向金融市场全球化这个大背景下，全球主要央行货币政策保持步调基本一致非常重要。当前全球经济最需要解决的问题是什么？大约有两点：一是保增长，二是促改革。在刚结束的G20峰会上，多国领导人都对美联储是否会匆忙退出QE表示出忧虑，包括IMF领导人都对奥巴马提出建议：不能太急。我们应该注意到，奥巴马在G20峰会时不仅重申了全球各国保增长的重要性，而且提出只有保增长才能促改革，并清晰地指出美国会逐步分阶段地退出量化宽松，而退出过程会控制在合理范围内。何谓合理？很显然，奥巴马所思考的美国未来货币政策或曰美元战略必须服从两个大局：一是要为国内经济保增长、促就业保驾护航；二是通过美联储的货币政策促进经济全球化包括金融市场全球化进程，包括稳住新兴经济体的市场化改革方向。
很多人以为，奥巴马与美联储的货币政策是以邻为壑，比如他们指出中国经济的很多问题都与美联储的超宽松货币政策相关，当美国开动印钞机应对危机时，中国等新兴市场成为最大的受害者，出现诸如热钱涌入、货币升值，房价暴涨伴随高通胀等现象。这种认识有些偏颇。不能完全否认美联储超宽松货币政策对全球经济的严重影响，但也不能将所有问题都归结于美联储的超宽松。实际上，全球主要发达国家与新兴经济体都是超宽松的。而长周期超宽松趋势之所以形成，各国有各国的原因。但总的看，低增长与低通胀长周期的出现，才是很多国家敢于维持超宽松大环境的主因。目前看来，这个大环境并未改变，保增长与适度提高通胀率水平对很多国家而言还是当务之急。
中国经济也要保增长，更需要推进改革，因此需要适度宽松，需要全球热钱。美联储退出QE的时间表适度推后，对中国经济是好事情。更重要的是，中国人民币汇率自由化改革，需要全球市场流动性充裕、稳定，需要稍微弱一点的美元（否则很容易引发资本外流）。美联储推迟退出QE3不能不说有配合中国市场化改革的意味———起码在客观上如此。
总之，当前世界经济仍面临诸多风险和挑战，复苏基础脆弱，但趋势已经向好。此时此地，不仅美联储需要谨慎，其他国家也会很谨慎，不会出台激进而反复无常的货币政策，在实施退出量化宽松政策时更要充分考虑到新兴经济体的反作用力。基于此点，美联储9月会议决策是正确的，起到了全球央行老大的作用。
美联储会不会信守承诺在年内开始退出QE3，这几乎没有疑问。但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美联储退出QE的时机选择不仅要看美国经济是否稳步向好，还要看其他国家，包括欧日经济是否真正复苏，也包括中国能否实现软着陆，市场化改革能否初战告捷。我相信，当更多证据显示全球主要国家经济稳步复苏，美国经济复苏势头一定更稳固；当新兴经济体市场化改革进一步深化，金融市场全球化趋势更明确，全球市场也就不再需要那么多流动性。届时，美联储退出QE的决心将更坚定，退出步伐也会适当提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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