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母——谨以此文纪念汪西邦先生和师母
□ 李 萍
秋夜,梦醒。躺在床上久久回味梦中情景:您在作画,一幅和房子一样大的荷花图,美得醉人,粉色的荷花,娇艳无比,绿色的荷叶,青翠欲滴。我高兴地牵着宣纸的一角,在天空中展示出来,宛如站在池塘边,看一池盛开的荷花,我开心地笑了,您也在笑,身旁的师母也笑眯眯地和我一起在看。顿时,喜悦潜入我的灵魂,急切地将我喊醒。画面尚未退去,泪止不住地流。我奇怪,爱我的人和我牵挂的人总是乘我不知晓的情况下,悄然离开这个世界,似乎保守着最后的秘密,好像一旦我知道他们离开,他们就无法坦然离开一样。难道冥冥之中,你们一定要我记住你们的美好?记住那些永恒温馨的日子?
听说您生病和去世,去医院看您的学生和朋友200多人,也听说您在医院的病床上多次问起我。在你们夫妻眼里,我就像你们的另一个女儿一样。
应该说,您住院和去世,这样的消息,我应该知道。因为您不仅是当地有声望的画家,也是许多人爱戴的老师,更是这座小城的名流。但是,我却一点也没有得到这方面的信息。更奇怪的事,半年后,师母去世,我居然也一点也不知道,直到碰见你们的儿媳。她说,婆婆最后的日子,不吃不喝,什么也没有兴趣。当儿女和你说,你失去了丈夫,但还有我们!我们也是你最亲的人。但你说:这是不同的!
是的!这是不同的!我的眼前浮现黎阳那座古老的徽派老宅。年幼的我依着高高的门槛,注目着远处的行人和一位位由远而近跨过门槛,进入这座大宅的人们。
您走进来了,脖子上挂着一个牌子,垂在您的胸口。幼小的我,并不知道那个牌子意味着什么。只见您,跨过门槛,立刻将脖子上的牌子摘下,狠狠地往地下一扔,并发出怒吼,那声怒吼吓坏了我,鬼哭狼嚎般喊叫起来,这时候,师母从屋子走了出来。
“杀鸡!杀鸡!今天我们杀鸡吃,萍仂不哭!快回家拿碗!”
四岁的我,哪里知道从杀鸡到吃到鸡是需要等待的,我开始寻找祖母,问她要一只碗,我专用的竹碗,拿起那只碗,我朝师母家去……
很多年后,我拿着竹碗等候杀鸡的往事便成了我家的笑话。然而这笑话却在年复一年中,让我对师母高山仰止。多少年来,记忆中无法抹去的是师母那慈祥的面容。如果说,汪西邦先生是位了不起的男人,那么,他的妻子就是一位普通却伟大的女性。在那“人妖颠倒”的年月,多少夫妻反目为仇,多少父子、母女划清界限。然师母却在丈夫最危难的时候,做出“杀鸡”庆贺。师母经常和我说,她毕业于女子师范学校,做老师的她,为了养育5个儿女放弃了自己喜欢的职业,成为一名家庭妇女。她说这话时也是微笑着的,谦逊微笑着。在您的眼里,丈夫儿女就是您人生的全部意义,您活在丈夫儿女的光环下,却始终隐藏自己。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师母的名字,也不知道您姓什么,大家都喊她汪师母,但名字不就是一个符号吗?师母,那些符号和世界的光环对您来说都不重要,存在和不存在意义不大。
依稀记得他们的小儿子在巴基斯坦因公殉职,我去看他们,师母拥我而泣,汪伯伯却以一个男人的坚韧和毅力对师母说:不要哭了!不要哭了!你哭了一个星期了。
是的,不要哭!不要哭!让我们好好活着,好好活着就是对逝去者最大的安慰。我们活着有苦难,但我们不是为了苦难而活着,活着的意义有很多很多。
您就是这样一位女人,真实、善良有爱。活着,过有爱的生活。到了另一个世界也依旧让活着的亲友学生们怀念着。我也在心底无数次呼唤您——师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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