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石事功同不朽 笔锥墨砚共增辉 略谈内江篆刻艺术发展
张大千篆刻“谢持之玺”
梅鹤年篆刻“徐瀚之印”
戴天篆刻“梅花屋”
王王孙篆刻“鹤年”
百岁老人晏济元在篆刻
◇叶自明文/图
在上世纪80年代，笔者向著名书画家梅晓初请教篆刻艺术，先生赠有对联：“金石事功同不朽，笔锥墨砚共增辉。”金石指篆刻艺术，勉励坚持对篆刻艺术的学习，也是先生对内江年轻人传承好篆刻艺术的期望。内江为“书画之乡”“大千故里”是尽人皆知的，而内江的篆刻艺术与书画艺术一样，有着精彩的乐章。
我国印章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商代。“印者，信也”，私人的印章即私印是人们交流的信用保证；官方的印章即官印则在信用之外增添了权力象征色彩。秦汉时期特别是汉代是印章艺术发展的第一个高峰，形成典型的汉印风格。隋唐时期鉴定书画作品者流行在其上盖鉴藏印，它的使用是印章和书、画作品结合的滥觞。宋代“文人画”盛行，印章由实用而开始融入书画作品中，逐渐发展成为篆刻艺术。相传书画家米芾就曾自己篆刻印章。元代书画家赵孟頫创造了“圆朱文”篆刻艺术新形式，画家王冕开始使用花乳石刻印。石材的广泛运用为文人们参与篆刻创作提供了物质条件。明清时期篆刻发展成了具有独立性的艺术门类，与“诗、书、画”并称；产生了许多篆刻艺术大家，形成了不同的篆刻艺术流派，成为了印章艺术发展的第二个高峰。今天，篆刻艺术更加繁荣昌盛，2008年北京奥运会会徽“舞动的北京”采用是“中国印”，使中华民族传统的篆刻艺术走向了世界。2009年9月30日，在阿联酋阿布扎比举行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政府间委员会第四次会议，审议并批准中国篆刻列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篆刻艺术成为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之一。
今内江市辖区最早的印章仅据笔者曾经所见，应是东汉时汉安县令的官印“汉安令印”印拓。而作为书画之乡的内江，许多书画家都擅长篆刻艺术，同时又是篆刻家。梅晓初就认为“绘画艺术与金石篆刻，当称有‘血缘’”。陈广仁在《印汇甲午梦圆中秋——内江市首届篆刻作品展览作品集》序言中道：“吾邑内江，匪特书画之乡，印学亦倡，其传也久，自不乏名家也。”从有记载的清代以来，内江涌现出了许多擅长篆刻艺术的名家和作者。《民国篆刻艺术》记载的篆刻家有张大千，《巴蜀印人》作传的有公孙长子、张大千、梅鹤年、李果青、李文馥、姜公醉、程军、张一农、曾右石、黄松眠、陶进超、曾国武、汪黎特、闵德斌、叶自明、黄隆俊、钟国富、陈民利、陈民辉、潘火生等。在《内江历代书画名人》中收录书画家擅长篆刻艺术的除上述之外，还有杨化亨、杨化利、晏辉廷、陈鸣鸾、叶青、喻培伦、刘蕴辉、晏济元、梅晓初、邱笑秋、张文忠、李明珣、朱智再、刘柱、刘晓敏、胡章明、李德明等。上述书中记载擅长篆刻艺术而曾在内江活动过的名家主要有王王孙、黄圭笙、李琼玖、吴一峰、张隽容等。另还据有关史料记载，民国时期擅长篆刻艺术却鲜为人知的有威远人唐光晋，现代的有黄仲甫、蒲永和等。当前更涌现出一大批篆刻艺术名家和作者，主要有郑红杨、申朝明、吴小兵、杨燕刚、陈亮、江维、刘洪健、周汝成、张晓东、曾从海等，还有部分女性篆刻作者，被誉赞为“小刀会”。这些先辈和老中青篆刻艺术名家与作者传承了篆刻艺术，支撑起了内江篆刻艺术一片天地，为繁荣内江及全省全国的篆刻艺术做出了积极贡献。
清末民初，内江有的篆刻者的作品在激励革命斗志中发挥了积极作用。被孙中山先生追赠为大将军的喻培伦为自己刻有“世界恶少年”印，对腐败的清王朝充满了愤恨，鼓励自己努力为推翻清王朝不懈奋斗。公孙长子刻有自用印“南方之强”，他早年投身反清活动，并参加同盟会，后又积极进行反袁战争，始终坚信南方要胜利、要强大。还有同盟会元老黄复生，在民国元年被孙中山任命为民国第一任印铸局局长。印铸局是专门负责铸刻由中央颁发官印的机关，民国时期许多篆刻名家多在印铸局供过职。
民国时期内江篆刻艺术与书画艺术一样比较繁荣，除书画作品用印外，公私活动中基本上也使用印章，不少是篆刻名家所刻，如资中的四川二区专署专员田伯施的公务私印就是齐白石所刻，成为篆刻艺术兴盛的基础；同时还有篆刻艺术作品展览。当时非常活跃的篆刻艺术名家主要有张大千、梅鹤年、晏济元、叶青、刘蕴辉等。张大千最早的篆刻作品是1918年为二哥张善子刻的一方姓名和字的双面印，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都从事篆刻创作，为仿古画逼真，还临刻有金农等人的印，1930年辑自刻印成《大千印留》。梅鹤年在上世纪30年代大量为其他书画家如公孙长子等和公务人员刻印，如为当时的县长徐瀚刻有姓名和斋号印。晏济元曾随父亲晏辉廷学习篆刻，为梅晓初刻有铁线朱文“千树梅花一卷书”印。上世纪90年代，梅晓初回忆说“我于五十年前亦曾学操刀治印”。叶青除刻自用印外，还为其他书画家等刻印，为梅鹤年刻“勤能补拙俭以养廉”印等。刘蕴辉擅长微刻印章。唐光晋为国民政府中将，喜欢书画和篆刻艺术及收藏，师从成都著名篆刻家曾默躬学习篆刻和医术而有成，今威远县档案馆还保存其许多收藏使用的印谱和金石拓片。抗战期间，许多外地书画及篆刻名家曾经过或寓居内江，在内江进行篆刻创作和交流，留下许多作品，也促进了内江篆刻艺术发展与繁荣。王王孙是内江女婿，擅长古玺印风格，篆刻了文天祥《正气歌》60方印展览，以篆刻艺术形式宣传抗战爱国，也为梅鹤年等治印。吴一峰刻有“内江周玄方鉨”印。张隽容在内江展览篆刻艺术拓片，篆刻当面操刀。永川的戴天寓居“汉安学署”，为许多书画家如梅鹤年、梅晓初等治印。还有内江人胡竞寰与齐白石交往密切，1936年9月齐白石为他篆刻有崔子玉《座右铭百言》20方印。
新中国成立前后，内江有的篆刻名家去世、外迁或改业，张大千去海外，梅鹤年迁成都，晏济元到重庆等等，一定程度影响了内江篆刻艺术发展。上世纪50至70年代，李果青、邱笑秋等来到内江，他们在研习书画同时也传播篆刻艺术，与本地篆刻者一道默然地延续了内江篆刻艺术，逐渐培养了许多篆刻艺术爱好者。李果青篆刻有两套毛主席诗词曾在北京和海外展览，为市内外书画家刻有大量的印章，其中自1973年起为梅晓初刻印近40方。
改革开放后，内江篆刻艺术迎来了蓬勃发展的春天，更加强调篆刻艺术的独立性，实现篆刻艺术的专业化，在书画展览时都并列纳入篆刻，同时成长起来了一批篆刻艺术家。1985年12月，“内江市书法、篆刻家，书法理论研究工作者，书法教育工作者，书法活动组织工作者自愿结合的专业性的群众团体”内江市书法家协会成立，有组织地推进篆刻艺术工作。1986年10月，举办了“内江市第一届书法篆刻展览”，这是全市性第一次汇聚篆刻的展事，有19名篆刻者的作品参加展览。在同时举办的“无锡艺专”“中国书画函大”教育中开设有篆刻艺术课。1990年6月市书协召开了第一次书法篆刻艺术研讨会。1998年11月三届书协设立了篆刻创作评审委员会。内江的篆刻艺术取得了一定成绩，作品走向海内外。邱笑秋的大量书画用印均为自刻，在北京为天安门城楼陈展所绘巨幅《山海千秋》画配印，就刻有“祖国万岁”大印。1996年《第二届国际肖形印大展》李果青获优秀奖。1993年《中国印谱》收入李果青、李文馥、姜公醉、叶自明篆刻作品。1998年李文馥自题诗称“己未孟春起，捉刀十余年。人勤工不怠，凿石三千几。”其篆刻作品举办个人展览，在《西泠艺丛》发表，多次参加台湾《印林》杂志竞刻获奖，出版《李文馥篆刻艺术》。陶进超等被收入全国印学篆刻辞典。叶自明、黄隆俊在《篆刻》杂志全国命题竞刻中分别获铜奖和优秀奖。其他许多篆刻家和作者有大量作品在国内外报刊发表或参加展览。
21世纪以来，内江篆刻艺术进入了发展的黄金时期。百岁的晏济元在创作书画同时仍刀耕不止，是内江名副其实的高寿篆刻名家。年轻一代篆刻者成熟起来了，展露出了篆刻艺术才华，作品频频迈进省和国家篆刻或书法篆刻艺术展览殿堂。2010年3月五届书协成立了篆刻艺术委员会。2014年10月，在篆刻艺术委员会基础上成立了汉安印社，聘请西泠印社理事、著名书法篆刻家、四川省书协副主席郭强，著名书法篆刻家、西泠印社社员王道义和李果青为艺术顾问，曾国武任社长，陶进超等任副社长，郑红杨任秘书长，社员16人，其中7人为中书协会员。汉安印社的成立无疑是内江篆刻艺术史上的一件大事，将有力推动内江篆刻艺术的长足发展。先后邀请郭强、王道义、周弋寒等篆刻名家来内举办篆刻艺术讲座、创作指导和交流，本地篆刻名家也举行篆刻讲座培训，篆刻艺术纳入“公益大课堂”，驻内的大中专学校开展了篆刻艺术教育。凝聚了大批篆刻艺术爱好者，普及了篆刻艺术知识，形成了浓厚的篆刻艺术氛围。汪黎特、曾国武、郑红杨等的篆刻作品先后入选入展西泠印社、中国书协举办的篆刻或书法篆刻艺术展览（篆刻艺术国展）并获奖，汪黎特成为西泠印社社员。更多篆刻作者作品入选入展四川省的篆刻专业或书法篆刻艺术展览。2014年10月，市书协与市档案局（馆）合作，举办了《内江市首届篆刻作品展》，展出53位篆刻名家和作者的作品，编辑出版了《印汇甲午梦圆中秋——内江市首届篆刻作品展览作品集》。
2016年6月，“2016大千故里·盛世中国印”主题活动（四川篆刻年会）在内江举行。其间举办了全国篆刻名家、四川印坛精英和内江市篆刻作品展览，展出全国名家34人、四川印坛精英48人（内江2人）、内江篆刻名家和作者34人的作品，并展出了齐白石12方原印，《内江日报》发表叶自明《探秘内江遗存的齐白石印章》论文以解读；进行了全省印坛精英参加的现场命题创作和评优（设创作和创意奖），56名（内江16名）篆刻名家和作者参加，在12名获奖者中，曾国武、郑红杨分别获创作与创意奖；开展了四川篆刻艺术研讨会，中国书协副主席翟万益以《当今篆刻继承与创新发展趋势》为题作学术报告。随后编辑出版了《大千故里·盛世中国印——全国篆刻名家、四川印坛精英、大千故里主题篆刻赛、内江书法篆刻作品集》。这次主题活动中，全省篆刻名家云集内江，以举行全国范围及名家篆刻艺术展览、省学术专题活动和现场命题创作的篆刻呈现形式，在全省和内江市均属首次，引起强烈反响，得到了翟万益的高度评价，更将内江篆刻艺术活动推向了高潮，是一次高品质学习与深程度交流，对进一步推进内江篆刻艺术发展具有里程碑意义。
内江篆刻者在不断提高创作水平同时，强化篆刻学术的研讨，撰写大量的印学和篆刻家及作品研究赏析论文文章，在《篆刻》杂志等发表，参加四川省篆刻艺术多届研讨会，推动了篆刻艺术理论水平的提高。汉安印社与市档案馆合作形成了篆刻作品收藏机制，每年向市档案馆移交一批印社社员篆刻原石、印谱和书法作品，促进了篆刻艺术的持续收藏和传承。
在新时代里，我们坚信内江篆刻艺术于历史发展的基础上，在增强文化自信中，定会不断推进这一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使其绽放出更加璀璨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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