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小的守望者
◇张俊
我的父亲是一位退休教师,和共和国同龄。上世纪60年代中期,他曾在内江县朝阳农业中学读初中。初二时,时值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热潮,父亲随同学们一起回到村里,接受农业生产劳动教育。
父亲身材单薄,加之一直在外读书,很少从事农活。社里安排他去蹬水车,一个15岁的少年哪里蹬得动几十斤重的水车。个把钟头下来,人累得几乎要虚脱,还要忍受同伴的责骂。收获季节,他也被生产队长派去同成年人一起打谷子。他记忆最深的是,打社里大田的稻谷时已过了正午,人又饥又渴,还得扛着又湿又重的半桶,踩着田间小路回社里的保管室。饿得实在扛不动了,肩上一斜,半桶掉在田埂上,摔坏了把手。
或许是天生我才必有用吧!多读了一些书,自然有用武之地。就在村里上上下下都觉得父亲是个无用之辈时,大队民办小学要选一名代课教师,在生产队里,父亲自然是合适的人选。
父亲总算是再次跟知识打上了交道。尽管他是代课教师,教书的地方是离场镇好几公里远的偏僻民办小学。学校条件很差,学生坐的全是石桌石凳,一块木板刷上黑漆就是黑板。他每月领社里的一点工分,年终分一点口粮,但他格外珍惜在学校代课的日子。他把自己平生所学悉数传授给了学生,帮助他们走出凤鸣镇书房湾这个贫困的山村。
在那段代课的日子里,父亲生活很清苦。很多时候,丢几个红薯在柴火灶里一烧,剥去皮吃上几个,就对付了一顿。能吃上红薯稀饭已是难得的美餐。父亲教书之余还耕田种地。大清早,他就提个撮箕在村里捡拾牲畜的粪便。用这些粪料种出的瓜果蔬菜硕大肥实。于是村里其他社员也学着父亲的样子,捡拾粪料种果蔬,这样一来,社里一改牲畜粪便遍地的面貌,干净了许多。
当父亲认为自己只能一辈子与书房湾的小学生一起度过代课生涯时,命运之神在此时打开了大门。上世纪80年代初期,内江县文教局要在全县代课教师中公开招考一批民办教师。功夫不负有心人,潜心复习后的父亲在那次招考中被录取,拿到了县文教局颁发的民办教师聘用证书。
自此,得益于国家的公开、公平、择优的选才政策,父亲的命运实现了历史性的转折。他开始吃上了公粮,领上了文教局发的工资。1988年,他为了提升学历,在不惑之年考入县教师进修学校中师班脱产进修,两年后,又回到了乡里的小学。因教学业绩突出,父亲多次受到县里表扬,又受益于国家“择优、公平”的“民转公”政策,转为了公办教师。后来又主持了一所村完小的工作,在主持工作的十多年里,他就像一个守门人,每天风雨无阻地沿着山间小路步行一个多小时来到那所小河边的学校,整天为学校的大小事操心。不经意间,皱纹和白发爬满了他的额头。
2008年,由于农村学校布局调整,原来的学校要搬迁到交通相对便捷的公路边。我曾经试探着问父亲,学校就要搬迁了,你也该退休了,得过且过吧。父亲严肃地回答,做人要善始善终,当教师要对得起学生。
父亲如今已退休10年了,仍居住在乡村。他是村小的守望者,也是农村教育的见证者,更是新中国成立70周年来农村教育改革政策的受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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