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府随便走走(三首)
□梁平(成都)
在武胜从春天来了到花儿开了,三百米篱笆墙,一个鱼跃,或者单腿一个跨栏就有满满的芬芳。也可以想起飞龙的样子,能不能看见龙不重要,卧龙、飞龙,在那里轻声哑静被风叫醒,被花儿闹醒。庭院、别墅、洋房,和泥土相依为命,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命题。城市里的鸟语花香多少有些奢侈,而这里的花鸟像天上的星星,有名有姓,有武胜的户籍,还有稻香鱼肥和大把的负氧离子。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新鲜空气,醉了氧就睡它个百无禁忌,醒来神清气爽,一脸的兵荒马乱,换成山清水秀。逆生长,一夜间还你胶原蛋白,在武胜。
西充,一些词植入身体
大将军纪信,一次乔装的御驾,赴汤蹈火,血染的牌坊雕刻在西充的胸膛,忠义,植入了我身体。观音堂的长褂,民主革命的长髯,被风一吹,西充与天安门就是一个人的距离,张澜的名字,植入我的身体。我不是纪信和张澜的老乡,文武不及,左右不及,只能仰望,莲池的荷花一年比一年欣荣。我在西充行走,前呼后拥,纯天然的鸟语花香,阳光、空气和土地,一种生态正在波澜壮阔。菜篮子米袋子满满的自然,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是自由姿势,农业在西充清理门户,重修家谱。种植和养殖没有外来基因,农药、化肥、添加剂,被拒之门外,有机从一个词完成产业的链条。纪信不知道这个词,张澜也不知道,这个词在西充落地生根,让这里的山水活色生香。从第一场春雨到最后一场雪,从每张饭桌、每条大街小巷,向外延伸,这个词在我体内汹涌,呼之即出。
越西的银匠
我在越西,看见月色遍地,如银。与一个银匠恍若前世的约定,很轻易地被他点燃,炉膛的火苗,把彝文弯曲的笔划拉直,更像我认识的汉字,绝妙。月色是越西的本色,在银条慢慢融化的过程里,所有的具体都抽象了。他的察尔瓦和我的T恤,只是区别我们的外套。水观音也不能稳坐在云端里了,满湖的皎洁已经沸腾。火光照亮的额头,有大珠小珠滴落银质的宝贝,琳琅满目。银匠锤子翻飞,轻重和深浅,都是行为艺术。彝人的寨子里这些深藏的绝活,把我的好奇和惊叹,捶打成一千种风情。银匠说,他没有文化,听不懂寨子外那些汉人说的话。他最远到过西昌,住过一晚,那里的人多得让人头晕,但是月亮和越西的一模一样,也是他用银子敲打出来的,挂在了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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