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化凤山
■ 何源胜(西充)
这次回老家, 一种错觉油然而生,恍惚之间,山变得矮小了,没有小时候的敬畏感,却多了一层神秘色彩;河流也细了好多,不再是掩埋我童年的清溪,而是一条枯瘦的带子, 束住了日渐苍老的故乡。“小”, 成了我这次回家突然出现的词语。曾经宽阔的田坎、空旷的晒场、高高的草垛、仿佛可以直达蓝天的扶梯,都在我眼前、心里小了,小到像一个个疙瘩、一个个补丁、一个个疼痛和悲伤。
这些年来,故乡变得很陌生。而人生在世,最让人畏惧的就是陌生感。事实上,故乡之所以叫故乡,是因为它给我们承载的东西是不可替代的,像山与河流,田坎和晒场,草垛和扶梯,乃至猪圈,这一切事物,依然存在。“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我就知道,路走远了,事经历多了,心就变得敏感而脆弱了。
村里的青壮年外出打拼,不愿意再回来,这种现状令人忧伤。但真正令人伤痛的却是留守故乡的老人,他们一个一个慢慢老去、辞世。这次回家看阿婆,我对她说起了心中对老家的感觉。她语重心长地说“是你长大了”。
我想阿婆的话有几个意思,一是我好久没回家了; 二是只有长期和河流在一起,才不会感觉山水的变化;三是阿婆渐渐变老,我也长大了。当然,我还可以分析出阿婆的更多意思,就好像语文老师讲解文章,一层一层,直达内心最深处。
每次回去看阿婆,我都有种莫名的激动和喜悦。留守老家的孩子们,听说村里来了生人, 闻风而至。 孩子们只是一个劲地笑,空落落的院子顿时热闹起来。我高兴地招呼他们,他们傻傻地笑着看我,有的脆生生地“嗯”一声,算是回答。“有了他们,你就算长辈了!”阿婆说。看着他们,我忽然有了别样的情绪,发现自己正在变老。
时光在流逝,故乡在变化,我也在变老。 从孩子到父亲再到爷爷甚至辈分更高,这是我活在尘世的必然经历,也是一种不可或缺的体验,甚至是命运。就像养鸭子的幺老辈子, 他活了那么长的年岁,终于在今年上山了。上山,在我们老家是去世的意思。让人和山合二为一,是生命的最高待遇,最终境界。然后野草和杂树疯长,一浪一浪,吞噬一座一座坟茔,掩埋一个一个生命。 说到幺老辈子上山的事,阿婆表情没有多大变化。我知道,她已经习惯了一些人的离开。
不仅是幺老辈子, 村里的老人辞世后,都会葬在祖坟山。 山坡遵循既定的弧度,一直蔓延到山顶,形成故乡特有的地貌。在弧度比较舒适柔软的地方,就是祖坟山所在地了。那些仙去的老人,一直都关注着山下的河流,关注着山下读书的、耕地的、年老的、年轻的人们。 大家都在祖先的庇护下生活着,忙碌着;大家敬畏着祖先,孝顺着父母,亲爱着孩子,团结着邻居。这是这个山村的规矩和规则,是自觉养成的,不需要监督。
记得小时候,每逢春节、清明节,大家都要到各家祖坟前点香祭祖、磕头作揖。鞭炮声躲在山的角落里,没有规律地响起来,给村庄带来很多生机和活力。但这次,我无论如何都无法靠近祖坟山了, 因为荆棘和杂草一次又一次阻挡了我。阿婆说,你去河边,面对祖坟山磕头吧。祭祀祖先,即庄严又肃穆。老一辈对这种仪式看得很重,但此刻,阿婆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坚持。她的建议虽然符合我内心的选择,但让我感到悲伤。
离开老家, 阿婆苍老悲凉的影子一直萦绕我的心里,总有些东西让我惴惴不安。我敲着键盘,点着鼠标,任凭山的弧度、水的弧度慢慢划过我的内心, 让那个遥远的故乡重新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们这辈,还有故乡可以回忆,还有乡愁可以记住,那么,我们儿孙辈呢,他们的故乡又是怎样的?推开窗户,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事物不断涌入我的胸怀。 化凤山就在不远处,那么苍翠醒目,那么充满活力。山上几个孩子在奔跑着,他们手上的风筝,不停地向上,生长,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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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充新闻,故乡情,家乡事!不思量,自难忘,梦里不知身是客,魂牵梦萦故乡情。西充县,是陪我们行走一生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