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早春对梅言
早春二月,春寒。
楼下邻居种的一株梅,竟横斜一枝,探进我的窗。一窗,一梅,不经意构成了一幅画,对于这份春的表白,我甚感意外与惊喜。看着点点花骨,不知怎么地想到了《红楼梦》,在贾母寿终的那一节,曹雪芹写得特别有意思。宝玉见宝钗浑身孝服,觉得“比寻常穿颜色时更有一番雅致”,而后,禁不住来了一番联想:“所以千红万紫终让梅花为魁,殊不知并非为梅花开得早,竟是洁白清香四字是不可及的了。但这时候若有林妹妹也是这样打扮,又不知是怎样的丰韵了!”
抛开故事情节人物个性不论,没料到曹雪芹会如此夸赞梅花。翻开绚烂缤纷的中国古典文学艺术画廊,梅花始终以其特有的品貌风姿,构筑了一道艺苑奇葩。很多文人对梅花情有独钟,借助梅花感怀身世,以物喻人,小小的梅花从此有了超越时空的生命。
宋朝人特别喜欢梅花,借景抒情更为普遍。王安石的《梅花》,陆游的《卜算子·咏梅》,隐士林逋的《山园小梅》,无疑都是经典中的经典,一些名句更是流传久远被人津津乐道。有人说,唐朝人干柴烈火、烈火烹油,喜欢花团锦簇、大红大紫的牡丹,而宋朝人清心寡欲、清汤寡水,更倾情山寒水瘦、孤芳清韵的梅花。
结论姑且听之任之。但是梅花的风骨容易触动人心,从而被人怜悯和喜爱,这个似乎毋庸置疑。有两个人特别值得说说,王安石和苏轼。王安石的一生,历经大风大浪,起起伏伏,褒贬不一,毁誉参半,他的梅花,尽管身在墙角,只有寥寥数枝,但凌寒自开,香气如故。
苏轼也偏爱梅花。有人统计,他雅赏吟咏梅花之作高达四五十首。在因“乌台诗案”被贬黄州的途中,苏轼情不自禁托物抒情:“春来幽谷水潺潺,灼烁梅花草棘间;一夜东风吹石裂,半随飞雪度关山。”你看那梅花,生在幽谷之中,草棘之间,但仍傲立荒谷,即便风雨中枝损花飞,仍然半守残枝,遗世独立。
说花更是说人。王安石、苏轼这两个孤傲而执拗的“冤家”,针锋相对了半生,却都对梅花“热恋”了一辈子。许是彼此倾慕对方的才华和人品,两人最终“相逢一笑泯恩仇”。其实,两个具有梅花品行的人,心是相通的,惺惺相惜也就不难理解。在历史的长河中,两人同样的胸襟与格局,给我们留下了千年的暗香浮动。
在岁月里,在生活中,我们也终将与梅花相遇。
有一年初春,陪朋友转悠嘉陵区黄金江岸,天气乍暖还寒。一迈入滨江路,一阵幽香便扑鼻而来。正想四下寻觅,抬头见一树树粉色的花竞相绽放,临风摇曳。一群花季少年,穿梭其间,谈笑风生。
一瞬间我有些发懵,正疑惑间,朋友说,那是梅花呢。我着实有些吃惊。这正是早春,风和雨正以冰冷而飘浮的方式,敲打着春的大门。哪知此时的梅花竟然毫无畏惧,把寒冷当做了舞台和背景。
我想仔细去瞅梅花,却被朋友拉住,他说:“草色遥看近却无”。我会心地点头。他许诺回头送我一幅梅花图。时隔不久,朋友的图摆在我的案头:一枝梅花转折直上,至枝梢才略向右倚侧,顶端仅着三个待放的花苞,让人入眼就领略到满目孤寂。端详,似乎又能看到浸透纸背的落寞与凄苦,以及对生命的期许和倔强。
有一瞬间,我感动得失语。眼前的梅花,与成片成林的梅花相比,那么单薄,那么渺小,那么无助,但似乎它就会开口说话,用无声而诗意的句子!
朋友爱梅,许是受母亲的影响。他的母亲一生坎坷,做童养媳时迫于生计,学过刺绣,大约很爱梅花,常绣寒梅图案。我去他家,见阿姨的刺绣图中,梅花含苞欲放的,寒冬怒放的,白的,红的,紫的,形态各异,风骨万千,让人惊艳不已。阿姨抽空,还给朋友和她的孙子做鞋垫,朵朵白色和红色的梅花交相呼应,朋友的脚下,便有闪亮的春色。
朋友画梅,邻居种梅,我泡半盏茶临窗赏梅,也许我们心中都有自己的一剪梅花。不同的人,不同的境遇,不同的方式,映照的却是一样的心境。
无论在哪里,我们终将与一朵梅花相遇。
□廖天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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