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难忘的采访
□戴若冰
第22个记者节快要到了，我不由得想起那次差点儿“黄”了的采访。
退休之前，我在四川日报报业集团旗下某报任职。一日下午，南充市某县读者打进新闻热线投诉，称该县某某乡小学五年级二班的彩色电视机在元旦期间被盗，学校要求全班每个学生赔偿28元。“教室的钥匙是某同学弄丢的，要赔也该那个学生和班主任陈老师赔呀！”学生家长认为，学校要求全班学生赔偿损失不合理。
从学生家长的叙述中，我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挂了电话不久，又接到一起投诉，也是反映那所小学彩电被盗学生赔钱的事。我立即向分管领导作了汇报。领导考虑片刻，说：“你去采访吧，把摄影记者小樊带上。”
赶到那所小学，已是次日上午10时许。正值课间休息，偌大的操场上，孩子们蹦蹦跳跳，玩得正欢。我同小樊东问西问，终于找到五年级二班的一个同学。一会儿，就围拢一大群。说起五（二）班丢彩电的事，孩子们就七嘴八舌不停口：“就是他嘛，把钥匙弄丢的。”“我昨天就把钱交给陈老师了。”“我也交了。”“我今天才交。”“她还没交呢！”“哦，还有他，戴眼镜那个也没交。”
我把“小眼镜”叫到一边，轻声问：“你为什么不愿意赔呢？”他说：“电视又不是我搞丢的……”又说，“昨天我爸爸来找过陈老师。”
上课铃响了。我同小樊向F副校长办公室走去。这是一个套间，门开着，外面一间没有人，里面一间，有位年轻老师正在写奖状。我们出示了记者证，作了自我介绍，说明采访意图。问F副校长在不在，他说：“我去看看，你们先坐下休息。”
他这一去，就是二十几分钟。F副校长办公室布置得很整齐，文件、资料、书籍各就各位。我顺手拿起签到簿翻阅，发现有五（二）班班主任陈某某老师的签到。
F副校长终于来了。我们照例出示证件，说明意图。F副校长说五（二）班丢彩电的事他是知道的，但他没有听说过要学生集体赔钱的事，班主任也没有向他汇报。
“可能H校长也不清楚这个情况。”F副校长口中的H校长是正校长。
“您怎么知道H校长也不清楚这个情况？”
“我从没听他说过。”
“您认为学校彩电丢了要全班学生赔偿合理吗？”
“肯定不恰当——但没有这种事儿。”
“H校长在不在？”
“H校长到县里开会去了。”
“我们去班上看看可以吗？”
“这个……正在上课，不太方便。”
我们提出要采访五年级二班班主任陈老师。F副校长显得有些为难地说：“这个……陈老师家里有事，今天请了假没来上班。”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F副校长在为陈老师“打掩护”呢！
见此情景，我单刀直入，问F副校长，“你们允不允许老师代签到呢？”“那当然不允许啰！”他回答得很坚决。这时，小樊“摊牌”了，他取过签到簿，指着陈老师的亲笔签名给F副校长看。我发现在那一瞬间，F副校长的脸上掠过一缕红晕。他起身走出办公室，朝着操场外高声喊道：“陈某某老师！陈某某老师！”
原来，陈某某老师就是先前那位写奖状的年轻人。
之后，我们又驱车去了县城，采访了县教育局的相关领导。那位领导当即表态，将责令校方退钱。
第二天，我们报纸的头版头条作了报道。可读者哪里知道，我们的采访差点儿就“黄”了呢？这次采访的经历告诉我们：新闻采访是一门艺术，除了采访之前要做足“案头功夫”，在采访进行中还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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