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老人的提醒

绵阳日报 2020-12-20 07:32 大字

□何永康(南充)

每到年底,总会真切地领受到时光老人的提醒与催促。爬了一年的山,要到山顶了,到山顶后是走下坡路退到谷底,还是去爬更高的山,需要抉择;搭乘的小舟即将靠岸,上岸后的路走向如何,也还未知——年底真是颇费考量的时日。

在我看来,年底其实是明年的底色。这个底色虽是在当下预设,却决定着明年的成色或者起色。“历添新岁月,春满旧山河”。时光荏苒山河依旧,恰如每一个年底都显得有些陈旧有些凝重,但春天却总是新鲜而轻盈的,在底色上勾画出的新画面当是新春的气象,而陈旧与凝重往往给画面以厚实深邃的背景,反衬出春天的明丽,不至于让即将到来的第一季失之于轻浅。

我每天都得去闹市走一走,去看看世相,听一听街谈巷议,感受感受民间俚俗文化的敦厚。当然,人在闹市,行为也得有所管束,闹市中必然有市场,得按市场规律办事,不能如牛二那样“徜徉闹市浑无畏”。而在眼下,为了防疫,就得老老实实戴上口罩,用手机进行交易支付。

当然,我更多的时候是在文字的闹市里穿梭,文字闹市真热闹啊,鱼龙混杂,泥沙俱下。为此,有些文字洁癖的我,在这个“闹市”要做的日常工作,就是给自己的文字戴上口罩。

自古文人喜看山,看山其实是在观云。观云的心境和情态各有不同,眼中的云也不尽相同。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南山上定然有微云,陶渊明方得悠然;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敬亭山也应有微云,李白才不会厌倦。而辛弃疾说“我看青山多妩媚”,其“妩媚”的一定是云并且是淡抹的云,那“青山看我亦如是”呢?青山看我是以云为眼,不多,小小一两朵恰好。

看多了平淡无奇的微云,便越来越想远离曾经热衷于的风云聚会、风云激荡了。云淡风轻、云蒸霞蔚,有啥不好呢?当然,如果真有阴云密布,黑云压城,乱云飞渡,定然也会从容应对,有微云在平平实实垫底呢。如果有一天,人们把“一切都是浮云”,改为“一切都是微云”,或许就真的海晏河清,人心平宁了。

我的白头发越来越多,不免有点小烦恼。但仔细一想,白头不一定就是坏事,至少在一般意义上说是高寿的象征。袁枚在《随园诗话》里录有两句怨妇诗:“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意思是说名将大都血洒疆场,美人更是红颜命薄,都难得长寿和善终。能人生白头,是名将、美人的奢望,白头恰恰是一种福分。

晃动着花白的脑袋出门,也可以是一种时尚,就当是顶着满头的芦花去迎接冬天的日头。阳光虽会让白发更刺眼,但有明亮总比阴晦要好许多。

人一辈子的成败圆缺,都留在自己走过的路上,留在或深或浅的脚印里,不必计较雁过是否留声,人过是否留名,重要的是你还在不断赶路。把一个个路过的“点”,用思想和历练的经纬串联起来,或许就形成了生命的版图。

路过的所有地方都不可能是目的地。农舍客栈可以小憩,田园山水可以流连,还有很多地方需要继续去路过;当然不一定要路过全世界,但一定要路过远方那宿命的家园。

全民沉默是可怕的,全民喧哗则更可怕。剧烈运动之后总是需要安静的休息,沸点过后,适度冷却很有好处。如同打铁,铁匠把铁坯在炉子里烧得通红了,钳出来锻打成型,最后还要在冷水中淬火,如此铁器才有硬度和韧性。沉默其实也是冷却,寡言少语,更有利于静心观察、独立思考。一个叫张文宏的医生说了一句必然要成为名言的话:“语言少了,思想就出来了”。张医生除了医术高明,还深谙动静之道,是一个哲学家。

哲学认为,运动和静止,是一个事物的两个方面,属于对立统一的关系。绝对的运动体现发展与变化,相对的静止体现定力与平衡。运动使人充满感性,静止使人保持理性。都是必不可少的生命基调和原色。

冬天的很多时候,我都在一间小屋里窝着。我的小屋存在于浪漫与现实之间。浪漫的是,我可以在里面寂然凝虑,思接千载,精骛八极,与古人对话,与贤者神交;现实的是,屋外不远处的市声会隐隐传来,引车卖浆者的叫卖常常把我拉回到日常凡俗的生活场景。还有附近广场舞的乐音,其节奏往往与我的键盘敲击声合拍,给“浪漫”文字注入“现实”的人间烟火。时间一久,小屋就由个人空间成为“独立王国“。在里面我肆无忌惮地释放着情绪,副作用也很要命,在那些清雅温馨无干扰的上好场所,我再无法认真看进去一页书,好好写出一行字。读书成了把玩纸张,思考成了故作高深,写作成了装腔作势。

晨起,拉开书房的窗帘,感觉天比往日亮堂了许多,好像是出太阳了,免不了一阵欣喜。须知蜀犬吠日,巴蜀大地日出难得。走几步到了客厅,却发现窗外的天依然阴沉着,我觉得奇怪,又回到书房窗前观察,原来所谓的阳光,是窗外那棵高大的银杏树金黄透亮的叶子反射给的。即使这样,今年的银杏树没有往年火爆,朋友圈里晒得少了。一是到处都是了,见惯不惊,过去的景观树,现在成了行道树,不再“银杏贵中州”;二是审美疲劳或者是审美走向发生变化。银杏叶闪烁金光的时间并不长,之前的绿与其他树木无异,但之后的萧索却更胜于其他乔木,光秃秃的树干和枝丫,像是在无奈地仰天长叹,形象地昭示辉煌过后的黯淡。

前人命名为银杏是有道理的,不在颜色上做表面文章,更看重树的果实——白果,银色的果。这果子味苦,但却有实实在在的药用价值。

眼下已经到了一岁中的“残年”了。残余的时日里,经霜的树叶还在像雪花或冷雨一样飘落,以自己的方式铺排余生。当凛冽的西风挥动无形的巨笔,狂草出气势恢宏的岁月残卷,残叶就是它笔下或星星点点或畅酣淋漓的生动墨色。残叶写残卷,残卷其实不残。如《富春山居图》之剩山图,如《红楼梦》之前八十回,亦如维纳斯之残臂,华严经之残篇……

对普通百姓来说,残叶写残卷,就是用一年之余力,把年底的日子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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