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寻常的三十里路

南充晚报 2018-12-04 01:55 大字

□ 贾登荣(南部)

从老家碑院镇到南部县城的路,并不长,只有三十里。然而,当记忆的闸门回溯到四十年前, 这条路显得极其不寻常。在这条三十里路上,不断上演的是辛酸与泪水交融的情景剧。

上世纪80年代以前, 从老家到县城,没有公路, 只有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 当步行来到一个叫铁匠坡的地方时,前面不远处就是浩浩荡荡的嘉陵江。坐木船渡江,才算真正踏上县城的地界。

嘉陵江,有时让这三十里路变得异常艰辛,让人受尽折腾!

1973年,我在县城上高中。秋季开学前的十多天,铺天盖地的大雨犹如不断线的珠子,白天黑夜下个不停,开学报到的时间快到了,也没停歇。这时,传来消息,嘉陵江涨水了,渡口全面停航。停航,自然就没法进城。那几天,我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卧难安。直到开学,雨才渐渐停了。傍晚时分,不知从哪儿传来消息说,洪水退了,可以开渡了。听到这消息,我兴奋得一夜睡不着觉。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我就背着母亲收拾好的被子、衣服、大米、面盆等生活用品,上学去了。到达铁匠坡时,眼前的情景让人惊呆了:平时狭窄细长的小溪变宽了许多, 平时清澈见底的溪水变得浑浊,溪水波涛翻滚,要从这里涉水过去,显然不可能。同时,江水还没退到警戒线以下,下渡口根本没有开渡。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突然有人说,距离下渡口三四里外的红岩子渡口解封了。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念头,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又往红岩子渡口走去。 当走到红岩子码头时才知道,渡口根本没有解封。

就在徘徊犹豫之时,我走到一条小溪面前。溪水虽然浑浊,但显得平稳,不见汹涌奔腾。不知是谁说了一声,也许可以从这里过去, 到河滩上等待开渡。本来就六神无主的我, 居然挽起裤腿,准备下水。 正当我的一条腿刚刚跨出,耳边响起一个炸雷般的声音: 天哪!下不得,下不得!然后被人拽了一把,我一下子坐到泥地上。很快,身边出现一个中年人,对我说:小伙子,你不要看这小溪波平浪静,其实那水下有暗流,有旋涡。人一下去,就会被卷走呢。这样的悲剧,过去发生过好多起呀!听到这里,我的脑袋一片空白, 浑身上下战栗不已。回过神来,心里暗自庆幸:假如没人制止, 我这时可能已经被冲到爪哇国了。站在溪边发了一会呆,我只好背着沉重的行李,踏上回家的路。

1978年, 当改革开放的帷幕渐次拉开, 从县城通往老家的公路动工了。不过,动工没多久,不知什么原因,又停工了。 就这样修修停停, 持续了近两年时间,一条三十里长的公路才见雏形。又经过了三四年,才慢慢铺上碎石,能正式通车了。从测量到动工到最后通车,这三十里路,前后折腾了六七年时间。

有了这条公路,回乡之路,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顺畅!

那年腊月二十八下午, 我购买回乡的车票,才发现公告栏上清楚地写着,通往老家的客车停运了。第二天一早,我坐着一辆破旧的吉普车回乡了。当车开到码头时,装运来往车辆的渡轮已经抛锚停在岸边一动不动,船上没有工作人员。经打听才知道,因为油料供应紧张,渡轮停运了。怎么办?驾驶员说,另一个镇修了一条新路,可以从那里绕道回我老家。我算了算,这一绕,三十里的回家路,一下子变成八十多里。

当车开至这个镇时, 意外又发生了!在省道101线与通往老家的公路接头处有一道陡坡, 驾驶员虽然反复几次加足马力往上冲,最后也没能冲上这道坡。无奈之下,我只好从在镇上小学教书的老乡那里, 借来雨伞、雨鞋,开始步行往老家走。从这个镇到老家,有二十里路。由于山大坡陡,从下午1点左右开始,在泥泞中行走了快5个小时,直到夜幕降临,浑身上下湿透、全身裹满稀泥的我,才走回家。

上世纪80年代末,在县城东郊的晚霞观旁,响起了隆隆炮声,先前多次关于嘉陵江上要修大桥的传闻,终于变成现实。1993年,嘉陵江大桥落成了,从老家到县城的三十里路,从此不再受洪水阻挡了。

在修建嘉陵江大桥的同时,这三十里路也在不断改造提升。公路宽度由7米拓宽到10多米,先前的碎石路面变成沥青路面,最早的四级公路演变成今天的一级公路。以前,从老家到县城,步行至少需要3小时,如今坐大巴最多40来分钟,开车不到半个小时。

曾经浸透人们辛酸与泪水的三十里路,伴随改革开放的进程,成为洒满欢歌笑语的路,通向幸福生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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