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导孩子功课,古人愁不愁?
□ 本报记者 田可新
本报实习生 魏一然
给孩子辅导功课,是一种怎样的体验?不少家长会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这感觉“很酸爽”,会“出离愤怒”,会“越骂越气”。教育学家和心理学家都表示,这是方法不得当,得“稳住情绪”,切莫焦虑。其实,我们大可以回望历史取取经,感受古时“学前教育”“基础教育”的别样风貌。
“背得熟”就“学得好”
谈“家教”,先从入学讲起。在古时候,冬天才是“开学季”。因为那时,正值农闲。崔寔《四民月令》记载,汉代学生在“十一月砚冰冻之时”以及“正月农事未起”“八月暑退”这三个时间入学。到了南北朝,冬季入学就成为主流。宋代陆游《冬日郊居》中写道“儿童冬学闹比邻,据案愚儒却自珍”,并为此注释:“农家十月,乃遣子弟入学,谓之冬学”。由此可见,此时儿童入学,天已渐寒。由于物质条件的匮乏,古代学生求学的艰辛甚于当今,在著名的《送东阳马生序》中明代的宋濂就记述了他冒雪前行的上学经历:“当余之从师也,负箧曳屣,行深山巨谷中,穷冬烈风,大雪深数尺,足肤皲裂而不知……”宋濂最终成为明朝开国文臣之首、明初诗文三大家之一,这么看来,定与他早年求学的刻苦、治学的专注不无关系。
为了让孩子重视学习,古人入学也“仪式感”满满。他们会举办“开蒙礼”“开笔礼”,营造一种尊师重教的良好文化氛围。这种礼数延续到今天,成了不少地方、不少学校举办的“人生第一课”。记者参加过济南东方双语实验学校每年为一年级新生举办的“开笔礼”。学生着汉服肃立,须“正衣冠”“鞠躬行礼”“朱砂开智”“名师开笔”“诵读经典”……
上学入门,哪有不难的。现在的部分家长,会因为娃娃学拼音“卡壳”着急。可古时候尚无拼音这条路可走,先人们更是绞尽脑汁想办法完成发音及识字的教学。他们不断地推演出“读为”“读若”“重文重言”“如字、破读”“亦声”“形训”“直音”“反切”等不同方法。而且,早在西周时期,我国就有了蒙学教材——《史籀篇》。它按照意义关系编排,四字一句,编成韵语,是识字教材范本。秦统一全国后,李斯作《仓颉篇》、赵高作《爱历篇》作为儿童识字读物。到南北朝时有了《千字文》,后又出现《三字经》,直到今天仍是幼教经典。而且,古时教学资源稀缺,长时间以来“认读识字”是蒙学教育的主要甚至唯一内容。一直到了经济繁荣、思想开放的盛唐,才从单纯的认读识字扩充为百科全书式的教学。教材涉及生活常识、社会知识、道德品质诸多方面,教学内容也包揽文学、地理、伦理、饮食起居等等。
而判断是否好学生,古人常看其“诵读力”,对于不少经典,学生老师都是靠朗诵、记忆的方法将知识记在脑子里,不少典籍也由此传世。而稚子善诵读,定能获褒奖。“药王”孙思邈七岁入学已能“日诵千余言”,当时的洛阳总管独孤信看到他不禁称赞“此圣童也”。宋代著名文学家和书法家黄庭坚五岁时,就能背诵五经。对于《春秋》,他甚至“十日成诵,无一字或遗”,令人啧啧称赞。而背诵也是古人看来的最好学习方法之一。“读书百遍,其义自见”“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都是这个理儿。
元初教育家程端礼在《读书分年日程》还就此有精讲——读书自须成诵,熟读而未能精思者有之矣,未有不能记忆而能有得者也……看读百遍,背读百遍之法,似乎迂苦难行,不知百遍之功,中材皆能熟记,背读百遍,尤能牢记,不至趁口读过,亦收放心之一法也。又复连前带背,每日温背,不费工夫,温书虽多,无虞难遍,是虽勤苦于前,而终得收效于后也。
书画家、文学家丰子恺在《我的苦学经验》一文中也介绍过自己的“二十二遍读书法”——第一天读第一课,读十遍,每读一遍画一笔;第二天读第二课,亦读十遍,继续又把昨天所读的第一课温习五遍;第三天读第三课十遍,继续温习第一、二课各五遍;第四天读第四课十遍、第二、三课五遍,第一课两遍……这样下去,到第四天,画的笔画恰好凑成一个繁体的“读”字,共有二十二笔,故每课共读二十二遍。“这办法有些好处:分四天温习,屡次反复,容易读熟……如法读下去,前面的各课自会逐渐地从我的唇间背诵出来,这在我又感到一种愉快,这愉快也足可抵偿笨读的辛苦,使我始终好笨而不迁。”
古代“家长陪同受罚”
古时候有没有作业呢?以科举制诞生后来说,温习功课,重在“读”与“写”。这可都有规范可循,有标准可依。南宋学者、理学家朱熹写的一篇启蒙读物《童蒙须知》(又做《训学斋规》)讲得就十分明白。他说,“凡读书,须要读得字字响亮,不可误一字,不可少一字,不可多一字,不可倒一字,不可牵强暗记。只是要多诵遍数,自然上口,久远不忘……凡写字,未问写得工拙如何,且要一笔一画,严正分明,不可潦草。凡写文字,须要仔细看本,不可差讹。”这是对“质”的要求。体现在“量”,《宋会要·崇儒》有规定:“(国子监)小学生八岁能诵一大经,日书字二百”;“十岁加一大经、字一百”;“十二岁以上,又加一大经、字二百”。
讲到这里,还有件趣事儿。20世纪60年代,在新疆的阿斯塔纳古墓,出土了一份作业,它是由数幅麻纸粘裱而成的纸质长卷,抄写的是《论语》。卷末的文字表明,这卷《论语郑氏注》是唐代景龙四年写的,写书人是“西州高昌县宁昌乡厚风里义学生卜天寿”,时年12岁。最有意思的是,这位少年虽工工整整地完成了抄写,却在结束之时,抱着一份“不甘心”写下一首“打油诗”——“写书今日了,先生莫咸(嫌)池(迟)。明朝是贾(假)日,早放学生归。”有了错别字“加持”,少年小小的怨念显露无疑。想必今天的孩子读到这句话,也会“心有戚戚焉”。
“考考考”永远是“老师的法宝”。检验学习成果,古时就有“日考”“月考”“随堂考”等等。到了明朝,有“朔望日考试,分等第,行赏罚”一说,想想也是压力山大。考得不好,惩罚是少不了的。在古代,打板子、抽鞭子、罚跪,对于学得不好或不认真的学生如同家常便饭。体罚,在古代叫“挞罚”,在汉代流行,到明代愈发加重,在乡村小学极为普遍,严重时连学生家人都跟着受罚。明黄佐《泰泉乡礼·乡校》中规定“如若无故而逃学一次,罚诵书二百遍;二次,加朴挞,罚纸十张;三次,挞罚如前,仍罚其父兄。”同时,也有的老师很人性化,明代的理学家沈鲤就为“三好学生”开“免打条”——“学生勤学者、有进益者、守学规者,给免帖一纸,遇该责时,姑免一次。”而在中国古代,“请家长”的现象已经出现,明代良吏叶春及在惠安办学时就要求长辈“轮笃实老成者二人,平旦坐左右塾,以序出入”。
如今,线上线下家教班大热,家长们对各种课外辅导班十分热衷。其实,古代就有考前辅导。针对科举考试,书院和文社应运而生,往往是大户人家出资兴建,请来饱学鸿儒来“划重点”“押题”。根据邓洪波教授《中国书院史》的统计,宋代书院总数有数百所之多。相关数据库显示,书院的位置和考试中取得功名的人的地理分布也有关联,形成“有书院的地方科举考试的成绩好,科举考试成绩好的地方书院市场大”的良性循环。
看看“别人家的教育方法”
当然,“由苗成材”,最需优良家风的浇灌。古代也有“别人家的孩子”,其背后还“藏”有“别人家的教育方法”,值得我们细品。
讲起“优秀家长”的典型,元代戏剧家关汉卿曾在他的杂剧作品《陈母教子》中刻画了一位传奇母亲——陈母。《陈母教子》全名为《状元堂陈母教子》, 是根据宋代阆中陈氏状元兄弟的事迹演绎而成。历史上,陈家寓居济源期间,三个儿子就读于延庆寺(龙潭寺),相继中进士,长子陈尧叟、三子陈尧咨名列榜首,是为状元。父子四人同朝辅政,陈尧叟、陈尧佐均位列宰相。故有陈氏一门“三进士”之称,成为中国历史上鲜有的官宦家族奇观。现在阆中的大像山尚存有状元洞, 城内有“三陈街”“状元坊”等遗迹。
剧作《陈母教子》以“埋金”“逐子”“招婿”“杖责”等为主要故事情节,彰显了陈母教子的良苦用心——她始终向孩子们强调读书立志的重要性,未等儿子们入试就造好了状元堂,督促孩子学习;她坚持“立德树人”,劝诫儿子们绝不能只追求功名利禄、做人必不可少的是高尚品德、正直诚实……剧中的楔子就设置了这样一个桥段,陈家人从墙角处刨出一窖金银,儿子们认为是“天赐予俺的钱财”,高兴极了,陈母却命令他们埋覆如故,并由此教育三子说,“欲教汝为大贤。”而在陈母的教育和督促下,三个儿子日夜攻读、学业渐长,相继登科、接踵为相。后来,老三良佐衣锦还乡时,接受了迎接的百姓送的锦缎,回家想送给母亲做衣服。不想他不仅未讨得母亲欢心,陈母还因他“未曾为官,先受民财”生气杖责,直打得他“金鱼坠地”(金鱼指鲤鱼状金符,为官员所佩)。虽说情节有所虚构,但不贪意外之财,不受百姓之礼,不以家富而侈费,不以身贵而不恭谨事亲等教导,仍值得现代家长借鉴学习。
言至于此,忽而发现,加强国学教育或许也是涵养良好家风、助力孩子成材的有效途径之一。在警句箴言中知礼仪,在经典古籍中学方法,不正是自古传习下来的教学智慧吗?而在与孩子共同的学习交流中,或许家长也能够开眼界、修心性、敛脾气、获新知。当然,这个过程依旧要讲求守正创新。在日前召开的山东省中华诗文教育学会《国学萌娃乐学读本》系列丛书编写论证会上,不少专家都建议,开展国学教育,传承传统文化,可采取绘画、音乐、游戏等孩子们易于接受的形式,用贴合少年儿童思维方式和兴趣的方法开展教学,要共同参与学习,更得通过言传身教来交流理解、传递价值观念。这其实也是对家庭教育的科学性、持续性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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