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路无关西安 永陵不是“抚琴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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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陵出土的二十四伎乐石刻
永陵出土的王建石像
何大江/文 曹劲松/制图
陈情献前蜀皇帝
前蜀·贯休
河北江东处处灾,唯闻前蜀少尘埃。
一瓶一钵垂垂老,千水千山得得来。
秦苑幽栖多胜景,巴歈陈贡愧非才。
自惭林薮龙钟者,亦得亲登郭隗台。
很久以前永陵就是一个公园,成都人称作王建墓,是喝茶的好去处。2009年10月1日,以永陵为中心扩建的永陵公园正式开放。公园广场有二十四伎乐雕像,只是她们不再是棺床上的浮雕,而都变成了立体雕像;十二神也在,只是他们抬的也不是棺床,而是放大了很多倍的王建谥宝。在永陵公园,你甚至不用进入地宫,仅仅是在广场上散步,或者路过时的惊鸿一瞥,就能感受到前蜀的风采。
误读西安路 错认抚琴台
前蜀开国皇帝王建的陵墓叫永陵。在永陵对面,是一家有84年历史的老字号餐馆“带江草堂”,其特色菜是大蒜烧鲢鱼。这家店位于西安北路与永陵路的交叉口,永陵路原名抚琴东路,有意思的是,很多成都人都误会了这两个地名。
虽然以省份和城市名命名街道很常见,但西安北路中的“西安”指的并非陕西省西安市,“西安”二字来自于老成都的一句俗语:“出西门,保平安”。清末民初,这里是成都西城墙通惠门外的一条小路,因为小路环绕西城墙,故在民国年间被称作“环城右路”。上世纪40年代,当地乡绅商议后决定将这条路定名为西安路,寓意为“西门平安”。到了上世纪60年代,这条路被分作南、中、北三段,分别是西安南路、西安中路和西安北路。
顺着西安路一直往北,西安北路的尽头,就是曾被误读的另一个地名抚琴东路(现永陵路)。当年,这儿同样是一片农田。在农田中间,立着一个巨大的土堆,直径约80米,高出地面15米,在平畴千里的川西坝子,特别显眼。当时的成都人一致认为,此处是西汉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居,而那个大土堆则是琴瑟和谐的司马相如夫妻二人抚琴之处,故称之为“抚琴台”。因为这个缘故,这一带的居民区被命名为抚琴小区。此外,还有二十多条以“抚琴”为名的街道,其中就包括“抚琴台”南侧的抚琴东路。
抚琴东路为什么改名为永陵路呢?这还得从“抚琴台”说起。抗日战争时期,日机多次轰炸作为中国大后方的成渝两地。为了帮助老百姓“跑警报”,1940年,天成铁路公司在这个大土堆上挖掘防空洞。工程从“抚琴台”北面向里挖,挖到4米时碰到了阻碍。清理后发现一堵砖墙,所用的砖块十分巨大,厚达两米,此为墓壁外层;而内层则由厚度为一米的巨型石条构成。因为有抚琴台的传说,砖墙自然而然被认作琴台基脚。然而,时任四川大学历史系教授的冯汉骥在现场勘察之后,得出了迥然不同的结论——这是一座陵墓,跟抚琴台根本没有关系。
究竟是谁的陵墓?因为处于抗战时期,发掘工作差不多两年后才开始。从1942年9月15日开挖,到当年11月底结束第一阶段勘察,结果惊人!墓中出土的两件国宝“玉大带”和“谥宝”(皇帝在阴间的玉玺),以及哀册、石像等文物都毫无疑义地指明:陵墓叫永陵,其主人是前蜀开国皇帝王建。
宫廷伎乐 此曲只应地下有
王建墓地面封土高15米、直径80余米;内由14道石券拱构成的前、中、后三室,长度共计30.8米。前室只是一个通道,类似于住宅的玄关。面积最大的中室,置一红砂石须弥座棺床。棺床长7.45米,宽3.35米,高0.89米,如此大的一个空间,足以安放两组具有极高价值的石刻。
其一曰“十二神”。十二神为立体雕像,分置于棺床东、西两侧。神像是半身像,高约50—63厘米,股以下尽没于土中。这十二个神像中六人着冠,六人戴盔,皆身披铠甲。冠、盔、甲都雕刻得十分精细,刚出土时,甲皆上色贴金。按照冯汉骥先生的考古发掘报告,十二神分别是天一、腾蛇、朱雀、六合、句陈、青龙、天后、太阴、玄武、太常、白虎、天空。神像之手放于棺床下沿,皆怒目圆睁,威风凛凛,似乎要用尽全力把这石头棺床抬起来。
其二曰“二十四伎乐”。伎乐刻于棺床南、东、西三面,为高度25厘米左右的浮雕。这是一支刻在石头上的宫廷乐队,其中有舞者二人,乐器演奏者二十二人。二十四伎皆圆领上衣,华袂广袖。刚发掘时,还可以见到衣皆为红色,裙皆为杏黄色,而袂和领的颜色却各不相同,或红、或绿、或黄。到于发髻,则发之梳法相同,髻之挽法各异,共计二十二种。这种细节上的差别,既说明雕刻者匠心独具,又展示了其精湛技艺。
当然,更为丰富多彩、千差万别的是这支石刻宫廷乐队的乐器。乐器不同,则演奏方式不同,体现在石刻上则是姿态各异,却又生动形象。二十二个演奏者,共有二十种乐器,诸如琵琶、羯鼓、竖箜篌、横笛、筚篥、排箫……既有汉族传统乐器,又有从域外传入的乐器,显示出自唐至前蜀的文化包容性。
后室则设一宽大的石床,依照皇帝上朝时的御座制作而成。御座上的石刻王建,其相貌很符合《新五代史》上“隆眉广颡,状貌伟然”的描绘。他袖手端坐,神情稳重,似乎正安详地看视着这片土地。
平民皇帝的豹变人生
有句骂人的俗语叫“王八蛋”或“王八”。这个词的来历,有人说是“忘八端”的错讹,指忘记了儒家提倡的为人准则“八端”——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但另有说法称,它源自永陵的主人王建。
王建,排行第八,他不愿意继承祖业,烤一辈子烧饼,年轻时杀牛、偷驴、贩私盐、盗墓……这个枭勇之徒因早年经历绰号“贼王八”。王建体魄健、个子高、脑门阔、眉毛浓,武当僧人处洪惊奇于相貌,建议他从军报效国家,“自求豹变”。王建离开武当山,到忠武军投军,因征讨王仙芝、救护唐僖宗等累积军功而升迁,成为神策军将领。他的发迹,与当时的权宦田令孜也很有些关系。田令孜是王建的义父,二人纠葛不休一生充满了悲喜剧。
唐昭宗即位后,田令孜与其兄陈敬瑄(西川节度使)在成都叛乱,二人对在阆州(今阆中)拥兵自重的王建颇为忌惮。田令孜说:“王八是我儿子,我一封信就可以把他叫来。”王建手头有兵,岂能甘居于麾下?田令孜兄弟本是想囚虎于笼,结果引狼入室。王建围了成都三年,都没有打下来。朝廷有意休兵,派宰相韦昭度为成都尹,另在邛州(今邛崃)置永平军,以王建为节度使。但王建派手下把韦昭度的亲兵、仆役抓来,切片食之。韦昭度吓得魂魄俱散,当天就交出官印,逃回长安。随后,王建通过软禁、诬告、暗杀等方式,除掉了田令孜、陈敬瑄。
王建后来虽然自立为帝,但对唐王朝尤其是唐僖宗却非常忠诚,这一点可以跟建立蜀汉的刘备媲美。907年,朱温逼唐哀帝让位,以梁代唐。此前已焚栈道,独立经营西川、东川和山南诸道数年的王建闻讯痛哭,遂效法刘备于成都称帝,建立蜀王朝,史称前蜀。至此,以“贼王八”出道的王建,在60岁的时候成为中国历史上为数不多的平民皇帝,完成了人生豹变。
乱世桃园 成都成为文化中心
“五代之乱极矣”,欧阳修在《五代史记一行传叙》中发出了这样的感叹。其时军阀混战,百姓惨遭屠戮,政权朝生而暮死。然而乱世之中也有一片净土,那就是王建治下的前蜀。
王建称帝第二年,发布《武成诏》,称“有利于民者,不得不用;有害于民者,不得不除”。前蜀武成三年六月,王建再次下诏课劝农桑,令地方官员不要侵扰百姓。通过减轻赋税、赦免犯人等一系列休养生息的政策,蜀中呈现出了百业兴盛的局面,《新五代史》称之曰:“蜀恃险而富。”
王建治蜀的第二个亮点是:选贤能,纳人才。王建自己是个文盲,却能善待读书人。为避乱世,当时很多唐朝名臣的后代进入蜀中。比如花间派词人韦庄,是韦应物四世孙,后来在前蜀当了宰相。张格是唐末宰相张浚的儿子,父亲被杀后入蜀投奔王建,做了翰林学士。杜光庭学识渊博,精通儒道两家典籍,在前蜀官至户部侍郎。王建对杜光庭极为赏识,称他一个人就比得上汉初的“商山四皓”。这一批人熟悉唐代的典章规制,前蜀开国时的顶层设计,就出于他们之手。
写下《陈情献前蜀皇帝》的著名画僧贯休以一瓶一钵一驴入蜀,找到了乱世中的桃源。他在诗中把王建比作筑台招贤的燕昭王,向皇帝献这样的诗,很容易被认为是阿谀之辞。但历史上,贯休留下的恰恰是一种完全相反的形象。王建游龙华禅院,命贯休诵诗。贯休以“锦衣鲜华手擎鹘”“艰难稼穑总不知”之句讽刺公子哥儿的轻薄无知,在座权贵十分怨怼,而王建却加以称颂,认为有警省之用。《唐才子传》对贯休的评价是“一条直气,海内无双”,他诗中所描述的安稳社会状态,是可信的。
社会安定,粮食丰裕,经济富庶,也带动了文化的发展。五代时期,前蜀成为全国的两个文化中心之一(另一为南唐)。五代时的成都,不仅集中了当时全国92位名画家中的30位,还诞生了“花间派”这种影响深远的词派,绝非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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