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获城 蒙哥心中“一道梗”（下）
大获城三面环水。
大获城内发现的古宋钱币。
大获城附近的云台山。
大获城山顶的莲池。
□杨德凡/文 苍溪县委宣传部供图
史实证明，大获城的军事价值，就是余玠治蜀，军事上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把四大戎司驻地向内地收缩，原来驻扎安康的金戎司就撤到大获城，明确的军事目标是“守护蜀口（钓鱼城）”。宋史《余玠传》是这样记述的：“又移金戎于大获，以护蜀口。移沔戎于青居，兴戎先驻合州旧城，移守钓鱼，共备内水。移利戎于云顶，以备外水。于是如臂使指，气势联络。又属嘉定俞兴开屯田于成都，蜀以富实。”
放眼今天，苍阆之人应凭吊大获城的理由是，大获城十数年间作为地方政权的政府所在地，用古话说，说是“治所”。1243年——1262年，大获城就作为利州、阆州、金州、苍溪县、奉国（今阆中老观一带）的治所。这是余玠治蜀的一个重要策略，有点像“人在阵地在”、“官在衙门守”的破釜沉舟之气概。当然，据史书记载，推行这一政策，阻力是很大的。但余玠认为，非此不能守蜀，非此不能治蜀，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了，实践证明也取得了相当的成功。
一
大获城
扼陆路水路之咽喉
据史实载，1243年，蒙与宋“大小三十六战”未捞到好处，1245年蒙军专门进攻无堡可守的成都、汉州、资州等地，所获甚丰。1246年春，蒙军又四路攻蜀，大获城、巴州的小宁城、广安大良城均未失守，足见价值所在。
大获城之坚韧而立，从地理位置看，既扼利阆古道的咽喉之处，又扼嘉陵江水路之咽喉。
大获城位于利阆古道的咽喉之处。古之入蜀，难于上青天。著名陆路蜀道有四条，阴平道、金牛道、米仓道、大巴山商道。陆路从成都经阆中过苍溪，经利州至汉中，大获城一带是非过不可。从大获城南门经牛家坡，过阆中著名的博树垭，下文城，即到阆中，六十里路而已。另一条古驿道，从六槐驿，下烟峰楼（云峰场）过大获城西边的鼓乐村，顺山梁达博树垭，下文城亦至阆中。蒙古军队几次袭掠四川，这一带也是必经之地。此处设寨，像一个拳头，可攻可守，伸缩自如。
大获城在嘉陵江上游支流宋江边上，扼水路咽喉。这也是余玠山城防御体系中宋江防线上唯一要点，从利州、或从米仓道下旺苍经东河（宋江）都可袭击阆州。因为，宋江在阆中文城一带与嘉陵江合流，顺嘉陵江可直奔重庆。这里离阆中水路不足百里，直线距苍溪城不足40里。粮晌补及、后援可期。王渡古时本身就是商贸重镇、物资集散转运之所。还有重要一点，离此处50公里的嘉陵江边长宁山（今苍剑交界）设有鹅顶堡军事重地。两城堡，一守嘉陵江、一守宋江，二寨互为犄角，彼此照应。设寨于水边，以水势增山险，也便发挥宋军舟楫之利，蒙军短之。
二
南城门
至今保存尚好的城门
大获山，天生奇险。江边突兀一山，呈东西走向，与宋江平行。三四十米的陡峭悬崖之上，山脊左右两边，各有一大平台，有良田若干。今天，这两大平台还住有70多户人家。据测量，这个桑叶一样的大平台，周长不少于十里。古时之大获城，城墙就建在这个平台的边缘。有东西南北四座城门。名字分别叫启明、长庚、阜财、锁钥。庆幸的是，大获城之南城门保存尚好。2013年7月6日，笔者实地测量，门洞宽125cm，圆拱门最顶端离地150cm，城墙有250cm厚。门洞不阔、不高，二马并行也难，一切都是以军事为目的。
据当地老乡说，1933年，红四方面军攻克大获城时，罗乃琼部逃跑前毁掉了厚实的木门及粗重的顶门杠。但老乡口中的木质城门显然不是余玠时代的原物，应是明代崇祯十三年以后（1640年）修的。在热情的老乡引领之下，笔者一行也见识了大获城的老城墙，扒开苔藓，条石规整，风化亦不严重。老乡讲，都是441（40×40×100）的条石经古法叠加，墙底都是三重条石，城墙上可并排跑两匹马，宽度应有200cm以上。这样十里的城墙，要在较短的时间内建造起来，要多少劳力，可以想见。而且经过了780多年，经过了汶川地震，城门仍未坍塌。足见古人同仇敌忾的精气神和一丝不苟的质量意识，这也是今天我们必须佩服古人的地方。
大获城粮水充足，可作持久。前述城墙内是两块大平台，当年是州府县衙所在，仕农工商肯定齐备。余玠大力推行平战结合，耕种积粟是第一要务，精壮平时务农与训练，战时从军。城内有水有粮，南门之下，是广阔的大获坝，几百亩粮田，战时肯定为军事服务。下北门，即达王渡场与宋水码头，粮秣亦能解决。作为生命要素之水，城内这两个大平台水井水塘较多，能保供水自不必言。笔者攀援上山，上世纪60年代在半山腰挖一石堰，离山顶垂直高度30米处，也有一大水塘，说明古代在山上找水是不难的。山顶还有一墨池，可积五六挑水，作为山顶之军事司令部饮水不在话下。
三
杨大渊
乞数万人命而降
大获城的败落是从1243年开始的，余玠撤金戎司于大获城，常住正规部队是1000人建制。蒙古军队也未消停过，1254年、1255年、1257年，蒙军多次出没于利州、阆州、果州一带，但史书上并没有大获城易手的记载。到了1258年7月（即阴历七月），忽必烈的哥哥蒙哥汗，亲率4万精锐（号称10万大军），三路攻蜀，九月驻汉中。因当时宋军于此几不设防，本身亦无兵。余玠耗尽心血十年治蜀，蜀之宋军，亦不过4万。较准确的史实是，十一月中旬，蒙哥汗强攻长宁山之鹅顶堡，守将王佐死守，后知县王仲投降，城破，王佐面对敌酋，仰天大笑、大义自裁，后人敬仰。
蒙哥汗即率大军攻大获城，先遣长宁山叛将王仲诱降，时任利西安抚、阆州总兵杨大渊愤而杀之，决心与城共存亡。但蒙哥汗岂是等闲之辈，手下战将如云，战斗力极强，入蜀以来，正是秋风扫落叶之势。蒙哥汗悍将汪德臣、张立统抢占水门、攻陷北门，宋军死伤惨重，守兵本不足的杨大渊深知蒙哥汗抵抗到底就“屠城”的血腥政策，经过痛苦的纠结，以“乞数万（实不及万）人命”的冠冕堂皇之理由，十一月二十三日，杨大渊出城投降。这样算来，大获之战从金戎司撤入到此共戍守了15年时间。
据统计，山城防御体系的多处城堡是从内部攻破的，非蒙军外力。当然，顺便说一下，这位被称为“上帝之鞭”的蒙哥汗，次年初，即在合川城下战死，汪德臣亦战死于此。蒙古军队也因此延缓了统一中国、征伐世界的脚步，被人们称为“四川挽救了世界”。这就是余玠包含大获城在内的“山城防御体系”在军事史上迸发的夺目光辉。
四
山门额
有石兰书“古大获城”
正因为余玠的杰出贡献，多地建有余公祠，以志纪念。大获城山顶亦有，早无迹可觅。
大获城远近闻名，还因山顶建有玄庙观，三进木建筑，前为山门，再为过厅，后为正殿。正殿面阔五间，总宽18.5米，进深3间，15.7米，画栋飞檐，铜铃声脆，一派祥和。正殿大梁有墨书题款“清乾隆二十五年（1687）重修”。山门额有石兰书“古大获城”四字，落款“民国36年（1947）丁亥春何寅初题”。1958——1961年，山顶道观办过跃进中学，300人规模，可以想见房舍之多。后来山顶建有广播电视站，办过园艺场。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这个什么都匮乏的时代，对这样的文物缺乏有效保护，有个别村民盗取道观上的木料，老辈传说亦有公家锯木为办公桌之举，此观便慢慢衰弱不支，1983年9月8日全毁，殊为可惜也。
据记载，大获城文物古迹甚多，古南城门犹在，古代城墙甚多，还有著名的大获莲池、墨池、马蹄石等，刀枪库已不复存在。现山顶有一文物保护石碑，上刻“古大获城遗址”。
原大殿遗址下，有二石窟，当是旧迹，洞口雕花图案清晰，古朴自然，紫蓝颜料未剥蚀；石刻对联笔力遒劲。石壁上有一重修碑记，风化太重，字迹难辨。石窟顶部有一太极图案，依稀可见。洞内新塑二像，村民自发行为，水泥制品，像貌为财神之类。乡民也不注重道佛之区别。但香火还旺，一木杆上，还吊有一新鲜猪头，当是供品，足见心之诚。有农妇自发管理。寻点开水喝、听一点野史也还不错。
半山腰有一石堰，是上世纪60年代的产物，虽是今年雨水丰沛，堰内存量亦不足三成。离山顶不足百步，有一水塘，周长当有20米，四围绿树，塘中莲叶翠绿，金色阳光透射下来，莲花十数朵盛开，三五株含苞欲放，当满脸汗水、口干舌燥之时，水清自溢的荷塘，会给您什么惊喜呢？
立于山顶，气象万千。四周山河奔来眼底，白云悠悠，万山皆绿，惠风和畅。夏日宋江，江阔气清，波涛不惊，兴亡千古事，都在流水中。好在时代飞速发展，国力大增，文保法深入人心。大获城旅游开发，上山公路硬化市县已有完备规划。大获城新的辉煌，为期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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