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梦剑门关

遂宁日报 2018-05-21 10:27 大字

文/黄少烽

早在求学时便知，剑门雄关有“天险”之称。杜甫曾以“两崖崇墉倚，刻画城阔状，一夫怒临关，百万未可傍”述其险状。

对此闻名遐迩的蜀中名胜，却一直无缘拜视真颜。仅从史书得知，从秦代至民国两千余年，这里一直烽烟跌起，争战不断。尤其三国时期，这里更是兵家争夺的咽喉要地。

蜀汉丞相诸葛亮兵出祁山，将剑门关作为蜀北大门，立关戌守，并将大批粮草囤集于此，又从大剑山至小剑山沿崖凿石架空修建栈阁（栈道）30里，才得将粮草转运汉中。诸葛亮死后，姜维继承其振兴汉业的遗志，多次北伐中原，曾与魏镇西将军钟会在剑门关外激战一月余，使数倍于蜀军的魏军寸步难移……这些故事大大增加了剑门关的神秘色彩，使我迫切地希望身临其境，目睹它的雄姿，感受一番这“天下雄关”的气势。但因种种原因，这个愿望一直未能实现。

当我如愿以偿饱览剑门风光时，已是人至花甲。那年的阳春三月，几位文学朋友相约，前往阆中、剑门等地采风。一个中午，当我们参观罢古城阆中之后，便驱车直抵剑门。

车子在山区的公路上疾驰了三个多小时，便到了剑阁。驰出剑阁县城不久，我们便从车窗外望见了巍峨的大剑山，七十二峰连绵起伏，万刃倚天，好似一只只横卧的猛虎，正怒视远方。下午5点钟左右，我们在剑门场住了下来，见时光尚早，便迫不及待地去观赏剑门关。因川陕公路直穿关隘，我们便沿公路漫步游览。公路虽不很宽，却频频有汽车来往。我们走了约莫两里路程，不知不觉就走到关隘处。虽见两崖渐高，却并不陡峭。关隘宽约20米，旁边建有关楼，似乎也不怎么雄伟。无论怎么看，也看不出此关险在何处，更没有“峥嵘而崔嵬”的感觉。当地人介绍说，因1935年修建川陕公路，拆毁了箭楼，又拓宽了两边的崖壁，所以不险峻了。

见此情景，又知眼前的关楼是近年来移址新建的，不免大失所望。公路与关楼之间有大剑溪相隔，我们不能直接登楼，只好怏怏返回。

当晚投宿在林园宾馆，迟迟不能入眠。难道这就是我几十年梦萦魂牵的剑门关？这就是被诗仙李百叹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剑门关？我走出房间和同来的朋友谈及我心中的遗憾。任君解释说，我们今天是在山峰的背面往北看，怎么看得出它的险峻呢？我听罢豁然省悟：当年诸葛亮修建此关，本是为了阻击北边来犯之敌的，我们自然应从北向南看，才能领略它的险峻。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们再次去剑门关。走过隘口半里许，见有架空索道从公路横跨峡谷直达对面的大剑山，我们便坐上了缆车。缆车在索道上徐徐前行，似有飘飘欲仙的感觉。行至中途，我忽发奇想，在这空谷之上看剑门关，感觉又是如何呢？于是回首朝隘口处望去，不觉精神为之一振。只见大剑山脉像一道高大巍峨的屏障拔地而起，峭壁从中截然中断，如刀砍斧劈。两崖对峙如门，中间巍然耸立着关楼，雄伟而肃穆，楼前立一石碑，碑上书刻着刚健有力的“剑门关”三字。真是鬼斧神工，气势磅礴，令人神往。哦，这才是我要看的剑们雄关啊。

下了索道，就踏上大剑山了。此处怪石嶙峋，形状各异。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高耸云端的奇峰，此峰巍然独立，酷似一只巨大的石笋，当地人称为石笋峰。我们在石笋峰留影之后，又转身沿山道朝隘口方向走去，目标是登上关楼。这一段山道连山起伏，迂回曲折，山陡路窄，崎岖不平。时而钻在两崖相夹的缝隙之中，难见天日；时而漫步平缓的石板达道，视野开阔。走过“姜维城”，山路更多险恶，一边靠绝壁，一边临深涧，而且左折右盘，上下凹凸，不由人呼吸急促，浑身冒汗。如履薄冰半小时，终于走完这段险道，脚下的石梯也变得宽阔一些了，顿有化险为夷之感。但见关楼已在前面，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关楼是近年移位修的，虽然已没有了军事价值，但也基本保持了原楼的外观形状。楼的底座像一堵高耸的城墙，中间有一拱形圆门。上面两层翘角，筒瓦盖顶。前后均有朱漆大门。我们穿过底座的拱形圆门，沿石梯拾级而上，终于登上关楼。楼内塑有诸葛亮的座像，他手执鹅毛扇，状若沉思。两边还塑有关兴、张苞等的立像。

站在关楼的门口，投眼开阔的原野，仿佛已如古人所说“背靠巴蜀，北望秦川”，不觉豪气顿生，思绪飞驰。历史的步伐已走过两千多年了，现在进出川的道路已四通八达，剑门关为“巴蜀门户、四川咽喉”已成明日黄花，“打下剑门关，等于得四川”也不过是古人的夸张，然而，站在这关楼上凭吊古迹，回味历史，仍会使人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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