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评】探寻文明根脉彰显艺术之美
《莫高窟与吴哥窟的对话》剧照
【影评】
□ 本报特约撰稿人 阮青
国内首部展现亚洲文明对话题材的大型纪录片《莫高窟与吴哥窟的对话》播出后，取得较大反响。影片分为《丝路双骄》《余响千年》上下两集，全方位展示了敦煌莫高窟和柬埔寨吴哥窟这两大世界文化遗产的历史变迁和杰出艺术成就，凸显了不同文明之间命运相通、文化相通、艺术相通的奇妙关联。
回顾国内以往历史人文纪录片的拍摄手法，其文化视角的撷取一般都是单向度、历时性地对文化历史遗迹进行回顾、梳理和总结。而《莫高窟与吴哥窟的对话》则创造性地开启了一种新型对话模式，该片以交叉叙事和平行剪辑的方式，自由地在沙漠戈壁中的绿洲圣景和热带雨林中的信仰圣地之间跳跃、切换，以此探寻人类历史文化的脉络。
纪录片开篇即回溯了100多年前两大人类奇迹被西方发掘的历史，随后又追寻了巴黎吉美博物馆里两种文化“艰难的相遇”，直至影片结尾实现了两大遗产在新世纪的携手合作。影片全方位考察了两窟的历史、文化和艺术关联，从建筑、雕像、壁画、图案等多方面将莫高窟与吴哥窟进行对比。如，纪录片从遍布吴哥窟石柱、台阶、窗间的阿普萨拉讲起，这个在印度教创世神话中诞生的天人，随后沿着丝绸之路来到了莫高窟，她就是敦煌壁画中的“飞天”。在敦煌石窟近492个洞窟中，有270个洞窟塑造了飞天的形象，莫高窟中共计绘制了6000多个飞天造型，堪称世界飞天之最。吴哥窟的阿普萨拉就是莫高窟的飞天，影片在找到二者的关联之后，也发掘出其中的不同。莫高窟的飞天以飘带替代西方天使的翅膀，自唐以后更被赋予了女性的身份和形象，实现了中国化的改造。而这一改变背后所透露出更深层的是中国人对母性、圣洁等一切人类美好品性的追求。这不仅是对于佛教的中国化再造，更是中国精神的再造、中国人审美的再造。通过独特的对比视角，观众不仅发觉了两大世界遗产的文化链接，更深入了解了敦煌文化的根脉，它是中华文明同各国文明长期交流融汇的优秀成果，因此，要铸就中华文化的新辉煌，就要以更加博大的胸怀，更加广泛地开展同各国的文化交流，更加积极主动地学习借鉴世界一切优秀文明成果。因为，人类的和平与发展，离不开人文交流，只有永不放弃交流与对话，才能冲破封闭的文化藩篱，实现民心相通，走向世界大同。
纪录片中出现的一枚精美纪念章，一边是莫高窟158窟释迦牟尼侧卧沉睡之像，其嘴角带着沉静的神秘微笑；另一边是吴哥阇耶跋摩七世的笑脸，慈悲大气，被世人称为“高棉的微笑”。大银幕上，这两张经典面孔相互遥望、无声交流，虽面容各异，却都是一笑千年，烘托了《莫高窟与吴哥窟的对话》主题：两大文化奇迹虽然艺术风格迥然，但都诞生于同样的佛教信仰，都突显出人类对真善美的无限向往与追求。
在吴哥窟众多的浮雕艺术珍品中，有一幅生动描绘了古印度史诗《摩诃婆罗多》中的列国之战，其中大象、军队、人物交错混战，故事情节从左右两头开始，最后汇集在中间结束。无独有偶，早于吴哥窟浮雕的莫高窟北魏第257窟中九色鹿故事的叙事方式跟吴哥窟如出一辙。神鹿搭救的落水人恩将仇报去告鹿，导致神鹿被国王军队围捕，这样的故事情节被画匠集中在一个大连环画中进行表现，故事从两头向中心推动，最终达到高潮，落水人恶有恶报，全身生疮而死。可以看出，无论是吴哥窟的浮雕，还是莫高窟的壁画，都离不开善与恶、正与邪的较量。这两大文明宝藏虽然都起源于佛教文化，但其留存的世界性遗产却超越了佛教文化本身，它带给观众以这样的启示：人类的偏见与隔阂，正是因为文明的互鉴而弥合、消融。两窟的对话，从某种意义上讲是两种不同文明的再一次对话，再一次彰显出它们的相同点，即对世界和平、对实现人类美好生活愿景的无限追求与希望。
莫高窟的洞壁上，留存着四大文明对话的千年余响；吴哥窟的庙宇中埋藏着人类追求和平的古老梦想。以对话面对世界，用微笑面对未来，回望历史，共筑人类命运共同体，这就是两大文明遗产留给我们的永久启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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