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尼古拉斯·罗格去世 作品影响诺兰、索德伯格等

澎湃新闻 2018-11-26 10:05 大字

曾执导《血光鬼影夺命刀》(Don”t Look Now)、《天外来客》(The Man Who Fell to Earth)等片,并为特吕弗等掌过镜的英国知名电影人尼古拉斯·罗格(Nicolas Roeg)于11月23日晚间去世,享年90岁。

尼古拉斯·罗格1928年8月15日出生在伦敦。他的电影生涯起于片场的勤杂工作,19岁服完兵役之后,便加入了住家附近的一家电影公司,负责为拍摄现场的工作人员提供茶水。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终于有机会学习最基本的摄影、剪辑工作,并作为摄影助理参与了《审判王尔德》(The Trials of Oscar Wilde,1960)等片的拍摄。

尼古拉斯·罗格在《丹尼博士的情人》(Two Deaths,1995)片场

当大导演大卫·里恩拍摄史诗巨作《阿拉伯的劳伦斯》(Lawrence of Arabia)时,罗格有幸作为第二组摄影师加入剧组,专门负责拍摄不太重要的空镜头、风景画面。即便如此,他还是获得了里恩的赏识,所以两年之后他开拍《日瓦戈医生》时,直接提拔罗格为摄影指导。可惜,喜爱特立独行的罗格与比自己年长20岁的里恩在合作过程中因为不同的艺术理念,产生剧烈矛盾。该片拍了没多久,罗格就被炒了鱿鱼。好在彼时他的电影天赋已逐渐显现,赏识他独特摄影风格的导演大有人在,之后几年里,他又相继与美国B级片名导罗杰·科曼、法国新浪潮导演弗朗索瓦·特吕弗等人合作,拍摄了《红死病》(The Masque of the Red Death)、《华氏451》(Fahrenheit 451)等影史名作。

1968年,入行已有二十多载的罗格终于不再满足于只为他人作嫁衣裳,开始自己当导演。第一部作品是与唐纳德·卡梅尔(Donald Cammell)合导的《迷幻演出》(Performance)。该片由“滚石”乐队主唱米克·贾格担纲主演,美国华纳电影公司负责投资。他们本以为这会是和稍早由“披头士”乐队主演的《一夜狂欢》(A Hard Day's Night)类似,利用摇滚明星光环讲述一个人畜无害的欢乐故事。没想到,罗格他们最终却拍出一部关于吸毒、暴力、性爱……五毒俱全的暗黑派实验电影。不知所措的华纳一直等了两年,直到实在拖不下去了,才勉强发行了该片。结果,它也确实遭遇了媒体的口诛笔伐。当年《纽约时报》评价此片道:“想要欣赏这部电影,你不一定非得是瘾君子、恋童癖、施虐受虐狂或者脑残;不过,如果你有上述这些问题的话,那肯定会对你欣赏这部电影有帮助。”当然,随着光阴流逝,历史早已还了《迷幻演出》公道,影评人和影迷都对它做了重新评价,视其为英国电影史上最惊艳的作品之一。

1971年,罗格首次独立担当导演。电影《小姐弟荒原历险》(Walkabout)由英、澳两国合拍,讲述一对白人姐弟流落澳大利亚荒原,经历各种险难的生存故事。该片在那年的戛纳电影节上作为参赛片举行全球首映,获得媒体好评;尽管上映后票房并不理想,但仍被视为“澳大利亚电影新浪潮”运动的代表作之一。

《血光鬼影夺命刀》被公认为罗格的最佳作品,图中为该片主演朱莉·克里斯蒂

1973年问世的《血光鬼影夺命刀》是公认的罗格的最佳作品,也是全球电影史上最具口碑的恐怖经典之一。影片改编自英国悬疑小说作家达夫妮·杜穆里埃(Daphne du Maurier,《蝴蝶梦》)的同名短篇小说,但在罗格手里却拍出了彻底的新意。它有别于传统恐怖片,尤其强调气氛营造与悬念设置,极有欧洲文艺片的味道。影星朱莉·克里斯蒂(Julie Christie)与唐纳德·萨瑟兰(Donald Sutherland)在片中饰演一对经历丧女之痛的夫妻,片中有一段床笫之戏也因为传说中假戏真做、真假莫辨的花絮而常为熟悉影史掌故的影迷津津乐道。1999年,英国电影学院(BFI)评选“史上百大英国电影”,结果《血光鬼影夺命刀》高居第八位。

1976年,罗格再次与摇滚歌星合作,由大卫·鲍伊(David Bowie)主演的《天外来客》乍一看仍是娱乐大众的类型片题材,但这部根据同名科幻小说改编的作品,落在了罗格手里,照样拍出了类型片少有的前卫实验风格。即便是四十年后的今天看来,依然毫不落伍。

罗格与《性昏迷》主演泰莉莎·拉塞尔(右)在片场

1980年,罗格执导的《性昏迷》(Bad Timing)上映,主演还是来自乐坛——民谣组合“西蒙与加芬克尔组合”(Simon & Garfunkel)的阿特·加芬克尔(Art Garfunkel)。不过,剧情松散的虐恋故事在当时并未能获得良好口碑,负责发行的电影公司甚至要求与影片彻底切割,称它是“一部变态导演拍给变态观众看的变态电影”。但是,与罗格每一部作品一样,历经时间洗礼之后,《性昏迷》赢得了一代又一代年轻观众的热爱。

进入上世纪80年代之后,罗格执导的几部作品都未能获得足够的放映规模,他剑走偏锋、不落俗套的导演风格,令不少电影公司在面对“尼古拉斯·罗格”这个名字时,都打起了退堂鼓。这一时期,他仅有一部《无足轻重》(Insignificance,1985)较有影响力,该片幻想出了一个爱因斯坦与玛丽莲·梦露在纽约宾馆房间内萍水相逢的荒唐故事,在关于权力、性爱、政治、名誉等主题上,都有不落窠臼的探讨。

1990年,62岁的罗格被美国木偶剧场大师吉姆·亨森找去翻拍儿童文学名家罗尔德·达尔(Roald Dahl)的童书经典《女巫》(The Witches),影片拍得相当成功,但却又因为发行商破产而被耽搁了上映计划,导致票房失利。在此之后,罗格又执导了好几部低成本小制作,但以往的锐气此时早已不再。2007年执导的最后一部作品《尘菌》(Puffball)照例没有获得好评。

统观罗格的几部代表作,都有着好莱坞类型片的外壳与欧洲文艺片的内核,叙事时不像主流商业片那样,甲乙丙丁各种线索全都为观众一一铺开,反而常会通过剪辑等手法,打乱整个叙事顺序,要求观众自己去拼凑、思考。从影几十载,罗格从未拿到过奥斯卡提名,即便是他祖国的英国电影学院奖(BAFTA)也仅给过他三次提名。然而,时间终于给予他公证的评判,他留下的那些超越时代的作品,却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影迷。包括大卫·博伊尔、索德伯格、雷德利·斯科特、托尼·斯科特、弗朗索瓦·奥宗在内,不少导演都曾表示罗格的电影对自己影响颇深。“大神”克里斯托弗·诺兰甚至坦承,如果没有罗格那些电影,他当年肯定拍不出《记忆碎片》(Memento)这样打破叙事传统的作品来,而《盗梦空间》也受到《无足轻重》的影响。

罗格一生共有三段婚姻,三任妻子都是演员,与他生下的六个孩子,几乎也都在从事电影相关工作。他的死讯获得证实之后,英国电影学院、美国翠贝卡电影节等组织机构都表达了哀思。英国导演埃德加·赖特(Edgar Wright,《僵尸肖恩》《极盗车神》)也在其个人社交媒体上写到:“不凡的电影奇才,尼古拉斯·罗格导演,永别了。多年以来,你的电影始终让我沉醉,以后也不例外。你的《血光鬼影夺命刀》,我可以循环观看无数遍,欲罢不能。你是真正的艺术大师。”而大卫·鲍伊的儿子,如今自己也当起导演的邓肯·琼斯(Duncan Jones,《源代码》《月球》),也在社交媒体上感谢罗格,感谢他让自己从小就爱上了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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