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岛电影节】合作青年导演如同天使投资，开发《乌海》的聚本影业如何讲好中国故事？
才华是青年导演在电影市场里的通行证，但根据近些年已有的作品进行总结，会发现对那些与青年导演合作的出品公司及制片人来说，青年导演的第二部、第三部影片的风险并不会比处女作低。当青年导演脱离了处女作时期预算捉襟见肘的“草台班子”、可以与更加大预算和工业化的团队合作时，如何让导演在施展才华和控制团队之间掌握微妙的平衡，可能正是出品人、制片人及其团队需要完成的。
周子陽导演的处女作《老兽》，曾获得金马奖最佳原著剧本、最佳男主角、国际影评人费比西奖，以及FIRST青年影展最佳演员等多项荣誉。此后，他与聚本影业创始人、CEO王鲁娜合作，进行他的第二、第三部影片的开发。《乌海》正是他们合作的首部作品。
在第三届海南岛国际电影节上，《乌海》举办了亚洲首映礼，出品人王鲁娜、导演周子陽、主演黄轩等主创都到场出席。
王鲁娜不仅是聚本影业CEO，同样也直接担任《乌海》的制片人。“美国知名的独立制片公司A24也是我们聚本影业的目标”。在谈及公司定位时，王鲁娜这样表示。成立至今，聚本影业合作的大多是导演的前两部作品，在新导演合作领域树立了一定的口碑和信誉。
如何选择青年导演？在进入影视行业之前有着多年真格基金工作经验的王鲁娜有一套自己的方法论。与做天使投资十分相似，“我们叫‘看人相面’，与创业者一交谈，就能迅速感受到对方的气场能量，这是最重要的一点。然后再加上尽职调查进行综合判断。青年导演也是一样。通过好的处女作、短片或剧本，可以发现导演，再回过头来了解他的创作历程、家庭状况、教育程度、性格谈吐、爱好视野等等，就像徐小平老师传授的判断人的四个能力：学习力，工作力，影响力，坚持力。”
彼此了解的程度，也与投资中的尽职调查相似，甚至会细致到去看他发的每一条微博、每一篇受访稿件。“跟做天使投资一样，投电影项目就是投人。我们认准你这个导演，项目是可以灵活调整和更换的。”
如今不少导演都有着自己合作的固定团队，包括制片人、执行导演、编剧等，就像一个创业团队。在挑选时，王鲁娜也会像考察公司团队一样，了解导演的团队吸引力、互补力和协调力。“说到底还是看人的哲学。前段时间看到真格公众号分享的一篇原创文章里，提到把创业者分为小天才、老司机、操盘手和技术派四类。我跟我的合伙人说，哈哈，导演也不恰好分为这四类吗？”
王鲁娜表示，与周子陽导演最初相识，就是在看了他的处女作《老兽》。简单了解后，发现他坚持前三部作品都会自编自导。王鲁娜认为，从这里能看到创作者的踏实与扎实，能感受到他想表达的东西是非常坚定的，也肯定带着自己的生命体验。”
双方决定合作半年后，聚本影业给周子陽提出的最大的建议，就是将《乌海》作为第二部作品进行拍摄。“《乌海》原本是第三部。但从剧本开发周期、制片条件、项目的市场可能性等综合来看，我们建议他将原定的第三部作品提前到第二部呈现更合适。乌海挨着周子陽导演的家乡鄂尔多斯，有与《老兽》一脉相承的情绪，能让这次创作更完整更极致。而且这里黄轩的角色更像一只‘小兽’。从‘老兽’到‘小兽’，这个创作弧线蛮有意思。他能在本命年（36岁）完成一个讲述同龄人故事的电影，这让我更期待。”
很多作者型导演在其第二部作品中，会更容易沉醉在自我表达而不自知。但王鲁娜表示，在与周子陽的合作《乌海》期间，哪怕有时意见相左，但都以尊重导演意见为主，因为男性导演拍摄这样一个“大男主”的故事是有他的自信和很大的施展空间的。而周子陽导演的下一部电影，会是一个“大女主”的故事，“可能我们会提更多意见。”
更何况，《乌海》里王鲁娜看到的不仅是艺术表达，也有该片的商业空间。“影片主角是一对遭遇问题的小夫妻，在演员的选择上也有进行商业配置的可能。如果导演能让第二部作品具有更多商业可能性来证明自己，那下一部的运作体量就能更灵活一点，创作更侧重作者性，一放一收。”
不过，这里的商业并非是纯粹商业导向的类型片，而是在保证作者表达的基础上去获得一定的商业可能。“如果出现针锋相对的情况，我们必须要保创作。”
兵贵神速，《乌海》的筹备也异常迅速，2019年7月立项，8月开始筹备，10月就正式开始拍摄了，整个高效的决策推进展示了聚本影业作为一家独立制片公司的优势。另一方面也是年轻制片公司与年轻创作者之间的默契。“创作本身是有生命周期的，要能感知那个最微妙的时间节点在哪儿。我们决定那么快拍，是因为当时导演就《乌海》这个项目，处在一个很好的创作状态中。就像运动员在场边热身好了等待发令枪。如果你说天气不好明天再比，他的状态就没了。”
《乌海》的制作相比《老兽》进行了全面升级。外景上，设定中的两个主要场景都需要搭建，比如其中之一“沙漠月亮”，在没有通路的沙漠中实景搭建就花了两个多月时间，还要考虑旁边黄河水位的变化，“从涿州调来五十多位美工才搭建完成”。
摄影上，《乌海》也全面使用了阿莱（ARRI）的LISA65进行拍摄（目前行业最顶级的电影摄影机），这也是国内首次在作者电影中使用这样的高品质摄影机，此前只用于《八佰》、《夺冠》等商业大片。“阿莱给了我们友情价作为对年轻创作者的支持。”最终影片呈现的视觉效果也十分惊喜，其中有不少接近于“奇观”般的呈现，视听语言很好地与故事融合在一起。
这些设置，也让《乌海》的制片成本相比《老兽》高了不止一个档次。而这也是聚本影业通过演员、故事的商业价值等，做了一个详细的票房预估后倒推回来落在一个财务风险可控的数字，“保证盈亏的基准上再进行（制片工业上的）突破和尝试”。
《乌海》的拍摄顺利且迅速，仅四十天便在乌海当地完成，“我们得到了当地政府、企业和民间好友们的大力支持，给我们提供了人力、物力，包括财力的帮助。”当你遇到困难时，真切的求助；当你能展示你的专业和认真，大家都愿意帮你。“
做新导演的前几部影片，不太有机会获得市场上商业大片那样的爆款商业回报。王鲁娜表示，公司主要的商业模式，还是通过预估项目整体的商业价值，找到盈亏点后，再去倒推整部影片的制作成本。这一模式或许在单片上不会收获非常丰厚的商业回报，但随着公司整体的制片模式愈发成熟、效率愈发提升，让项目的可复制性增加，就能增加公司在商业延展性上的可能。“我们希望未来几年，每年都能有两部影片制作出来。现在我们一共储备了七、八部影片等待开发。”
同合作新导演这一公司战略紧密相连的，是聚本影业另一个最为重要的内容品牌：“新经典”内容的打造。
“新经典”内容的属性，并没有局限在简单的现实主义题材当中，主要是指内容的指向性是对现代社会有所反映的，即便表面上并不是用现实主义手法进行拍摄，或者带有寓言性，“哪怕故事本身并不是发生在中国，但也能对当下的社会具有一定的警示性意义。”正是基于这样的思考，聚本影业才会出品获得戛纳电影节最佳演员奖的哈萨克斯坦电影《小家伙》，以及翻拍《十二怒汉》的中国版《十二公民》，在未来也将出品翻译家朱生豪的人物传记影片。
甚至在作品类型上还可以是恐怖片。王鲁娜表示，目前聚本影业正在尝试改编鲁迅生前最后一篇写作《女吊》。“我们可以借片中的民俗传说形象，来表达一些比较符合当下人希望表达的内容，仍然具有很强的社会向、人文向。”
王鲁娜认为，这是一个让中国影片走向国际的好方式，“对于社会向、人文向的命题的探索，有可能让中国的创作走向世界，产生文化诉说，与世界展开对话和交流。这是刺激我们的动力。”《乌海》便在今年入围了西班牙的圣塞巴斯蒂安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获得了影评人费比西奖，在欧洲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聚本影业虽然目前已有多部储备好的优质作品，但王鲁娜认为，在后疫情时代，对未来还是不能过于乐观，虽然公司正好因为之前的积累，没有受到疫情太大的影响，但现在还没有扩张的打算。“目前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完成公司目前的项目，且在每一个项目的开发上，即找到与电影市场上其他项目的差异化，又要在聚本影业自己的作品体系里构建统一性格色彩。在商业模式上，聚本影业也希望通过类似天使投资人的身份，与更多适合的导演合作一些不同类型的项目，摸索出一条从制片角度来说可以复制的产品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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