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阿美:女性要用独立的身份去行动和创作

澎湃新闻 2020-11-21 16:07 大字

原创 山小一 山一国际女性电影展

如果将电影比作一座建筑,那么剧本就像是这座建筑的设计蓝图。此前在2018年第二届山一国际女性电影展上,阿美曾与导演尹丽川携她的编剧处女作《牛郎织女》共同来到过山一。此次山一创投会上我们邀请阿美作为入围项目的终选评委,以编剧和国际电影节参赛者的经验出发,为入围的青年导演创作项目提供方向。

在山一与阿美的对话中,她分享了自己的女性身份为她带来的创作立场,以及当下女性切身相关的社会问题为她带来的表达欲望。此次对话并不是一场剧本创作技法的经验之谈,或是对于她作品中女性议题的刻意解构。我们跟随着创作者天然的女性视角出发,探讨现实之中,随着当下文明发展已必然出现的女性觉醒。完整版对话收录总计3479个文字,阅读全文需4分钟左右。

山一:您这次作为终选评审参加山一创投会是怎样的一个感受?

阿美:首先特别荣幸能够来参加这个创投会,因为山一是一个女性电影展,作为一个女性我感到特别亲切。我是2018年的时候来过山一,当时觉得气氛都挺好的,也很佩服做山一的创始人,能够做成这样一个电影展挺不容易的。因为我今年连续参加了好几个创投会,山一的创投会还是蛮有特点的,都是针对女性作者,或者女性议题的一些作品。创投会现场

山一:参加创投会的青年导演在推荐自己作品的时候,除了剧本,他们的调研、动机和创作过程是否应该拿出来在创投会上做分析和解释?

阿美:我觉得应该要,这个很重要。有的项目我也想了解一下创作者的初衷和动机,他为什么要做这个东西,这个是我想了解的部分。

山一:您对这些青年导演之后去参加创投会有没有什么建议?

阿美:我建议还是准备的充分一些,你的剧本完成度要高一些,准备的成熟一点。另外,在陈述的时候要抓住重点,有条理地去陈述,这个是比较重要的。有的人可能想讲的东西太多,反而让你觉得效果不好了,说了半天不知道重点在哪。 创投会现场

山一:在处理时间跨度特别长的剧作项目时,如何把握影片节奏,有什么方法论可以分享?

阿美:因为电影它有一个规定性,它是在规定的时长之内去表达和讲述你要表达的东西,我们要受这个规定性的限制。但我觉得并不是时间跨度长你就一定要写的长,这还是有方法的,你还是要在这里面去提炼,去找到一种结构方式和方法,怎么样把特别长的时间跨度里的内容进行提炼和浓缩。围绕主题和要表达的东西去选取素材,这可能是我的经验。我的经验还是找到你的结构,第二是围绕你的主题去裁剪你的素材。

有关文学创作到电影语言的距离总是电影行业热衷讨论的议题,在2008年,阿美编剧的第一部作品《牛郎织女》进入了戛纳电影节第40周年的“导演双周”单元,十一年后,由她作为编剧的《地久天长》再次在柏林电影节获奖。同样有关“和解”的两部影片相继在国际三大电影节中得到认可,引发了我们对于文学与电影语言之间如何实现转换,以及当下国际电影节正在关注何种议题的思考。《牛郎织女》剧照

山一:作为作品入围国际电影节的参赛者,以及您也做过多次国内创投会的评审,您认为青年导演的作品要具备什么样的属性才能够在国际电影节上发声?

阿美:肯定是要达到一定的艺术水准,这个就说的很虚了。我觉得要参加国际电影节的话,一定要有自己明确的自我表达。你的作品要表达的东西是特别重要的,你的思考和语境是要跟国际接轨的,在意识方面它不能是一个特别落后的东西。具备基本的艺术水准是第一位的。另外,要表达的议题也是很重要的。创投会现场

山一:现在很多青年导演的作品会选择一些比较具有特色的题材,比如少数民族题材,您觉得像这种具备奇观性的一些中国特有的题材叙事,是否在国际电影节上会更具竞争力?

阿美:其实我一直对这种说法挺不以为然的,可能大家以为少数民族的题材会因为它的奇观性的题材会更受关注,我觉得这还是一个文化的问题,少数民族题材可能更容易触碰到关于文化的话题,这种现实的复杂性,我觉得是这方面的问题。我不觉得说电影节对奇观特别感兴趣,可能在少数民族题材里,它会有更多的矛盾、冲突,是现代社会大家比较关注的议题。创投会现场

山一:在国际电影节上经常会看到一些具备话题和讨论度的中国青年导演的作品,但华人青年女性导演出现的作品比例还有待提升。您认为这些新生代女性青年导演和她们的作品需要怎样提升她们的作品在国际电影节上的竞争力?

阿美:我觉得现在女导演越来越多了,从我今年参加创投会来看,我觉得女性导演的比例已经非常高了。当然,跟过去相比较,女性导演的比例还是上升了。我现在觉得女性导演并不是弱势,作为导演的工作来讲,不需要刻意地去强调自己的女性身份。作为创作者来说,也没有什么太特殊的地方,除了女性要克服自己的困难,比如说生活方面,有孩子就是一个困难。除了这些之外,我觉得还好。山一创投会颁奖现场

其实我们跟男性是一样的,尤其作为导演,因为导演是控制或者主导的一个身份,她可能还需要克服很多传统上我们认为的一些女性的属性。比如说比较被动、比较顺从,或者容易妥协。女性要独立,把自己当成一个独立的人,用独立的身份去行动和创作,不要强调自己是一个女性,好像女性就有某些弱势,或者某些可以利用的东西。山一创投会颁奖现场

山一:在《地久天长》这样一个时代群像式的剧本里是怎么找到切入点的?以什么样的角度最终找到这样的创作出口?

阿美:《地久天长》它最后的主题也是一个和解,一代人之间的恩怨、纠缠和过往,有过伤害,有过分离,但最后我们还是达到了和解。我觉得还是围绕人和人之间关系的变化转折,最后还是有一种人生感慨的东西存在,围绕这些我想表达的东西去选择,去取舍。 《地久天长》剧照

山一:您在创作关键角色时,是从什么样的视角进行创作的?是否会代入一些女性主义的视角,或者是保持一个比较中立的态度去创作?

阿美:我其实没有理性地去考虑这个问题,我觉得这些问题是不自觉的。因为创作通常显示的是你的潜意识,有的创作者可能特别理性,我要从什么视角、什么立场去表达。其实我是比较感性的去创作。《地久天长》剧照

我觉得在创作的过程里,可能有些东西是你原本没有准备的,它也会自动浮现出来。因为创作的过程会调动你的潜意识,调动你的记忆,你的情感经验,有些东西不在你准备范围之内,它在你的思考过程里也会自动浮现出来。《地久天长》我没有刻意地去代入我的女性视角,但是它会不自觉的,因为我是女性,我天然的就会有女性的立场,有一些东西它是不自觉的,是有的,但不是我刻意的。创投会现场

山一:其实“女性主义”是最近比较热门的一个词汇,因为最近社会上也的确出现了一些女性生存困境的问题,反映到电影创作层面也启发了很多现实类题材的剧本创作。从当下的现实情况来讲,您是怎样去把它反映到剧作和创作里面的?

阿美:我想从女性的立场和角度出发去讲故事,我有这样的想法。因为中国可能在这个时代女性才开始觉醒,所以大家会认为说怎么现在有这么多女性话题事件出现,其实它们一直都存在,只是我们以前默认这种存在是合理的。现在当然是因为女性取得了一定的经济独立,所以她有这样的意识,也有了这样的话语权去讲这件事,这是这个时代女性的觉醒,我觉得这也是文明发展的必然。《牛郎织女》剧照

我也有写一个完全女性主体的,表现女性力量的一个故事的打算,我现在还在思考和准备的阶段。因为我是很喜欢从现实里面找到自己的,我想做的东西都是跟现实有关系,我可能不太会做那种跟现实无关的,完全虚拟的,架空的内容。创投会现场

山一:您是怎么看待国内现阶段女性主义的发展的?

阿美:我觉得现在这种女性思潮并不是某一种声音,一种单一的(形态)。因为中国的现实就是特别复杂的,我们是处在社会的转型阶段,并且这个跨度是非常大的,所以它肯定是复杂的。我觉得我是一个女性主义者,我觉得女人都应该是女性主义者,但我不是那种特别激进的,因为我觉得我们没办法在一天一夜之间,就变成一个我们理想的平权社会,可能就是需要慢慢地去启蒙,然后去改变大家性别平等的意识,我觉得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尊重一下现实。山一:您会想根据新闻题材再去做创作吗?

阿美:也会,因为我是比较关注现实社会的,这些热点的事件,我都会比较关注,可能也会从这里面去找一些创作的题材。但其实编剧能做的事是很有限的,你的作品最后能不能被大家看到,我觉得不太取决于我,还有很多其他的导演、制片。

山一:您会想自己主导一部电影吗?

阿美:我目前还没有这种想法,因为我觉得当导演要面对的问题太多了,需要的能力也很全面。导演需要才华,需要各方面的能力,还有非常强的意志力和强烈的欲望,我觉得我可能不够强烈,就安于自己暂时的这个阶段,以后再说吧,以后如果我有这样强烈的愿望和想法的时候,也不排除。

审稿 Filmdept.

撰文 Gabrielle|排版 Keni

图片 Well Sp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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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对话阿美:女性要用独立的身份去行动和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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