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隼展翅 跑绳驱鸟 首都机场在国内率先使用鹰隼驱鸟,鹰隼经训练后可有效驱赶鸟类
12月13日,首都国际机场,执行完驱鸟任务后,技师为栗翅鹰喂食补充体力。 在与飞机飞行高度可错开的区域,技师可用抡饵的方式让鹰隼驱鸟。 技师会给鹰隼戴上能遮住眼睛的小帽子,可以迅速让它们安静下来。 每只参加驱鸟工作的鹰隼都有特定的编号。 首都国际机场内设有鸟类DNA鉴定实验室。 12月13日,首都国际机场,技师采用“跑绳”方法驱鸟。栗翅鹰脚上被系上一根绳子,使其在可控范围内驱鸟。A08-A09版摄影/新京报记者 陶冉
翱翔天空的鸟类与人类和谐相处,但如果有些鸟飞进了机场,尤其是飞进了飞行区,会造成极大的安全隐患。
美国电影《萨利机长》讲述的就是2009年全美航空的一架航班在飞行过程中遭遇鸟击,导致发动机失效的故事,最终萨利机长成功迫降,拯救了155名乘客和机组人员。
记者从民航有关部门获悉,今年以来,鸟击事件发生数量较往年同期呈明显上升趋势。仅8月、9月,华北地区就连续发生70余起地面保障原因引起的鸟击不安全事件,部分鸟击事件还造成了飞机的损伤。
因此,民航管理部门用“形势严峻”来表述这一现状,并做出专项部署,要求各机场高度重视鸟击防范,充分认识到鸟击对飞行安全,特别是航空器起降阶段安全的重大影响,以最高标准做好鸟击防范。
鹰、隼对于飞机飞行本来是一个危险源,它们身形较大,而且飞得很高。但是如果将其加以训练,充分发挥鹰、隼作为鸟类食物链顶端的特点,它们就成了机场的“驱鸟专家”。
近日,新京报记者来到首都机场,探访为飞机保驾护航的“驱鸟专家”们。
特殊“上班族”
“鹰隼所到之处鸟全没了”
日前,记者在首都机场飞行区管理部鸟击防范模块看到3位特殊的“驱鸟员”,它们分别为栗翅鹰、雀鹰和猎隼。休息时,它们被戴上可以遮住眼睛的小帽子。这不仅让这三位“上班族”变得有些萌,更主要是让它们能够安静下来。
“只要‘帽子’一摘,它们就知道该‘干活儿’了。”鸟击防范技师隋国辉介绍,鹰、隼一旦“上岗”,就会露出其凶狠本性,将“驱鸟任务完成得特别出色”。飞行区管理部鸟击防范模块业务经理胡承皋用“鹰和隼所到之处全部没鸟了”来概括其驱鸟的效果。
首都机场是国内第一家使用鹰隼驱鸟的民用航空机场。胡承皋介绍,国外有此先例,“国内许多机场的航班量没有首都机场大,各种驱鸟措施和驱鸟时间较首都机场更宽松,所以用猎鹰驱鸟还没有那么迫切,而首都机场必须创新尝试各种驱鸟方法”。
胡承皋坦言,如何让鹰隼把飞行区内的其他鸟赶走,而鹰隼自身又不对飞机飞行造成威胁,这是一个不断探索的过程。因此,首都机场给鹰隼驱鸟定下铁律,就是其在驱鸟过程中应避开飞机飞行的高度。如果与飞机在飞行高度上不会交叉,“我们会把鹰隼撒开让它们飞,驱鸟效果非常好,那些鸟儿都被吓跑了。”如果是在与飞机飞行高度有交叉的区域驱鸟,技师们就需要在鹰隼的脚上系上一根绳子,让鹰隼在可控的范围内。
各显神通
鹰适合捕捉隼适合盘飞
佀京伟和陈杰是两位鹰隼驱鸟技师,鸟情严重的时候,他们训练的栗翅鹰、雀鹰和猎隼就需要在机场大显身手。
记者跟随技师们一同开车进入飞行区,猎鹰们则戴着小帽子安安静静地站在架子上,准备开始“工作”。
“快看那边儿,草里大约有二三十只铁爪鹀。”从事十多年驱鸟工作,隋国辉的眼神变得“毒辣”,离着很远就能看到风吹草动。隋国辉说的这片区域正好位于飞机降落区域,飞鸟会对飞行造成影响,必须驱逐。
佀京伟和陈杰将身形最大的栗翅鹰从架子上取下,轻轻摘下它的小帽子,栗翅鹰瞬间发出尖厉的叫声,不断扇动着翅膀。由于这里处于飞行下降区域,因此技师们采用在可控范围内使用猎鹰来驱鸟。
他们在猎鹰的脚上拴上一根短绳,在绳子另一头做了一个环,环内穿了一条长长的绳子。佀京伟和陈杰拉着绳子和猎鹰走进草坪,两人分别站于长绳子两端,猎鹰站在陈杰的手部。随后,佀京伟用哨子吹出长短不同、高低不同的哨音召唤栗翅鹰。鹰听见后,使劲扑棱着翅膀从陈杰手上起飞,向佀京伟飞去。由于脚上的短绳穿在长绳上,因此栗翅鹰飞行的高度和长度均为可控。佀京伟告诉记者,在大多数情况下,技师们会把长绳两端拴在两个桩子上,让鹰顺着绳的方向来飞行,这样驱鸟的范围会更大。这种方法技师们称为“跑绳”。
如果在与飞行高度可完全错开的区域,技师们则可以用抡饵的方式让猎隼驱鸟。使用这种方法时,技师会将一个色彩鲜艳的物体高高抡起,同时通过哨音让猎隼完全自由地飞行起来。记者注意到,在这种方式下隼飞行的高度和范围都很广。
虽然同为驱鸟“利器”,但不同的鹰或隼具有不同的特点,隋国辉说,“鹰的特点是适合捕捉,而且捕食过程很短,它特别适合出击,所以我们把这种鹰称为‘杀手鹰’,专门用来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隼的特点是盘飞好,它在天上盘旋的同时观察地面是否有食物,然后再俯冲下来,所以我们采用抡饵的方式,让它盘飞,起到驱鸟的效果”。
鸟为何爱来机场?
跑道周边大片草皮产生鸟类食物
1998年,首都机场成立了专门的驱鸟队伍,经过多年观测,首都机场地区常见的鸟类有139种。
这些鸟为何来首都机场?胡承皋打了个比方,“它们不外乎几个目的,有的就为了来找东西吃,有的是为了来找地方睡觉,有的觉得机场特别好玩,而有的则是因为气候突变,在迁徙过程中迷路了,不小心到了首都机场”。
隋国辉告诉记者,首都机场的跑道周边有大片的草皮,这对于鸟类来说就是天堂,“鸟儿在空中一看,机场周边高楼林立,正好机场里面草水丰盛,这可不就是‘绿洲’嘛”。
为了让鸟不再留恋首都机场,机场决定通过生态治理让鸟另寻他所。首先要改变的是草种,这是整个生态环境系统当中最基础的部分,草作为“生产者”对鸟类的影响非常重要。胡承皋告诉记者,草籽是鸟类的食物之一,而草如果长高,就便利于鸟的活动。此外,草丛中会滋生虫子,虫也是鸟的食物之一。
因此机场会定期割草,不让草长高。同时,首都机场也在尝试使用一种新的替代草种——野牛草。这种草结籽少,含水量特别低,含水量低它就不容易生虫,而且成坪之后在地上长不高,叶子特别软。
隋国辉指着一片颜色明显黄于其他区域的草地说,“这里试种的就是野牛草”。
记者注意到,这种草的叶子全部都耷拉着,软软地铺在地面,仿佛是一床棉被,踩上去很松软。隋国辉说,鸟起飞时需要有一个蹬力,如果草坪软就不适合它借力,因此可以减少鸟类的停留。
胡承皋介绍,计划将机场跑道周边的草全部换成野牛草,总体面积大约有133万平方米,截至目前已经栽种了13.5万平方米。
此外,治理老鼠、兔子、碾压土地,以及治理排水沟等方式都能较好切断鸟类食物链,起到改变区域生态系统的目的。
哪种鸟威胁最大?
机场周边3公里范围内有5000只鸽子
所有盘桓在机场的鸟类,最让驱鸟技师头疼的是鸽子,它们的飞行半径一般在5-10公里,鸽子要么是练飞,要么是打比赛,因此常常会穿过飞行区。
“我们跟中国信鸽协会沟通过,希望他们在设计路线时,别把首都机场作为一个途经地,尽量规避。”从实际来看沟通效果不错,胡承皋说:“像这种打比赛的信鸽,在首都机场造成的威胁不是特别大。”
给机场飞行安全带来威胁最大的是机场周边居民饲养的家鸽。据粗略统计,首都机场周边3公里范围内有48户、约5000只鸽子,而且部分养鸽户紧靠西跑道。说起这些家鸽,胡承皋直摇头,他说:“家鸽的特点是不仅会从飞行区穿过,而且它们飞到首都机场也不是为了吃的,就为了飞着玩,所以生态治理对它们没用。像这种情况我们只能驱赶,态度必须狠一点。”
记者查询了解到,根据我国《民用机场管理条例》等法律法规,禁止在民用机场净空保护区域内从事放飞影响飞行安全的鸟类,升放无人驾驶的自由气球、系留气球和其他升空物体,违反相关规定情节严重的,处2万元以上10万元以下的罚款。
根据《华北地区民用机场净空障碍物管理办法》,民用机场净空保护区是机场远期规划中每条跑道中心线两侧各10公里、跑道端外20公里的区域。据了解,首都机场有3条跑道,净空保护区呈南北长、东西窄的近似矩形,总面积约1057.6平方千米。
多措并举
驱鸟车顶着“大喇叭”一天跑300公里
在驱鸟过程中,技师们还会用到一种特殊的车辆,这就是驱鸟车。这种车的车顶有一个大大的喇叭,喇叭里播放着各种声音,有的是鸟类的惨叫声、有的是鸟类天敌的声音。每天,技师们都会开着驱鸟车24小时巡逻,滚动播放鸟叫声,以此达到吓跑鸟类的目的。
胡承皋告诉记者,驱鸟车工作一天的总里程可达300公里左右。
除了驱鸟车,记者在机场飞行区还看到不少安装在草坪上的“大喇叭”,喇叭里同样播放着各种鸟声,整个机场鸟鸣起伏,这也可以起到驱鸟的作用。
不过相同的声音播放时间一长,鸟也会对声音产生“免疫”。隋国辉以喜鹊举例说,喜鹊领地、团结意识比较强,是本地的留鸟,“像这种鸟的话,如果播放同类鸟的惨叫声音,其他鸟就会以为同伴发生了危险,有可能就会大规模飞过来,这倒给驱鸟带来困难。”所以机场播放声源,需要根据白天或者晚上,根据不同的鸟类活动,选择相对应的声源。
除了声音,首都机场驱鸟还用上了视觉系统驱鸟的方法,比如说彩色风车和假人。这些彩色风车和假人,对于迁徙季节路过首都机场的“外地”鸟类相对更为有效。胡承皋告诉记者,“针对不同季节、不同鸟种,我们也会综合采取各种‘土洋结合’的手段,实现驱鸟措施的最优组合”。
A08-A09版采写/新京报记者吴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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