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2.4亿《吹哨人》票房仅4000万中澳合拍为什么不好走？

澎湃新闻 2019-12-11 09:21 大字

原创：壹娱观察编辑部壹娱观察

文/花花

编辑/冒诗阳

上周开画的电影整体表现未达预期，其中《吹哨人》目前票房3481.1万，猫眼专业版预测总票房7244万。少有人注意到《吹哨人》是目前投资最大的一部中澳合拍片，澳媒此前的报道是4000多万澳元，box office 显示为5000万澳元，约2.4亿人民币。

影片主要投资方是北京佳文映画、安乐影业和完美威秀。其中佳文映画是导演薛晓璐的关联公司，安乐影业总裁江志强和威秀娱乐CEO Greg Basser担任影片制片人，威秀影业负责该片在澳大利亚本土的发行。

《吹哨人》在中国、英国、美国、新加坡、爱尔兰同步发行，12月12日在澳大利亚上映。

近年来，国内对澳大利亚的印象是开始出现一批有关注度的中澳合拍片，成龙主演的《机器之血》、李冰冰主演的《谜巢》和此次的《吹哨人》；以及好莱坞的拍摄工厂，大量好莱坞电影《海王》《雷神》《加勒比海盗》等在那里拍摄。这背后都跟澳大利亚的影视产业情况和补贴政策有关。

澳洲影视概况

澳大利亚地广人稀，总人口不到2400万，百万人以上的城市只有5个，全国有2000多块屏幕、6大私人院线。

2016、2017年、2018年三年，澳大利亚的总票房收入分别为8.98亿美元（有记录以来最高点）、8.57亿美元、8.88亿美元，在全球票房总量的占比为2%-3%。

不同于中国设有进口片限额，澳大利亚在电影发行方面没有限制，影院可以自主决定上哪部影片，因此澳洲电影市场长期是好莱坞影片唱大戏。

▲ 《彼得兔》剧照

2018年，澳洲票房前十仅有一部索尼影业与澳洲合拍的《彼得兔》是本土影片。对比大力扶持本国电影的国家，日本、韩国、法国的本土电影在票房前十中能占据四到五个席位。

2018年，澳大利亚上映了92部本土影片与908部外国电影，其中澳大利亚国产电影票房为总票房的4.5%，总票房相加为3980万美元，仅为中国一部电影的常见票房。

澳大利亚政府更多的关注点在提供优质补贴吸引外国公司来本地拍片，这类影片往往都是大中型制作。

据澳华财经在线报道，有资深从业者表示：“澳洲现在整个产业主要可以归纳成两种路线，要么就是会议婚礼小宣传片，要么就是高大上的大电影大预算。”加之同属英语国家，澳洲的影视人才都跑去了好莱坞，如妮可·基德曼、凯特·布兰切特、温子仁等。澳洲独立电影还在探索期。

IBISWorld公布的数据提到，2017 - 2018年澳大利亚影视行业总营业额约为27亿澳元，总利润约为2亿澳元。总体是一个稳中有升的趋势。

▲ 图标来源：IBISword

澳大利亚绝大部分传媒公司都是国际型公司，很多公司被国际传媒集团收购，与英国、美国、加拿大等地联系紧密。

澳大利亚最为有名的三位传媒大亨鲁伯特·默多克（Rupert Murdoch）、施嘉里（Kerry Stokes AC）、凯利·派克（Kerry Paker），他们的传媒帝国曾在澳洲呈三国鼎立之势，后来默多克转战美国，老派克去世之后，小派克将集团重点从传媒业转往赌博业。

施嘉里的澳洲资本旗下拥有澳大利亚最大的综合性上市集团之一澳柒控股集团（SGH，Seven Group Holdings）， SGH旗下七维传媒集团是澳大利亚最大的上市传媒集团，坐拥澳洲最大商业电视台第七频道，西澳大利亚人报业集团，以及澳大利亚第二大杂志社太平洋杂志社。

澳大利亚有四大影视基地，背后不乏国际资本，所以很多好莱坞大片在澳大利亚拍摄。

拍摄大片最多的是福斯影视基地（Fox Studio），曾经有福斯影视基地撑起半个澳洲影视业的说法。福斯的《异形:契约》《金刚狼》《星球大战》等都在此地拍摄。

▲ 《异形：契约》剧照

黄金海岸威秀影视基地属于威秀娱乐，威秀娱乐是澳洲最大的电影制作公司与发行公司之一，和好莱坞合作密切，威秀影视基地拍摄了《雷神:诸神黄昏》《金刚:骷髅岛》《加勒比海盗: 死无对证》《疯狂的麦克斯 4》等。

国人对它熟悉是因为2017年完美世界、威秀娱乐和WME|IMG共同成立完美威秀，威秀娱乐总裁艾秋兴（Ellen Eliasoph）担任完美威秀CEO。完美威秀是《吹哨人》和《机器之血》的出品方，在积极和中国资本合作。

但《吹哨人》主要使用的是墨尔本的达克兰影视基地拍摄。此外澳洲还有阿德莱德影视基地。

中国影视去澳洲

对于想去澳大利亚拍片的外国剧组，要先搞清楚它的相关责任部门。

澳大利亚设有联邦和州一级的影视管理局，旨在鼓励和繁荣当地电影电视文化事业，不具备管理职能，主要负责给本地电影人提供贷款资助，以减税的形式吸引外国人来本州拍片，还负责举办电影节和培训活动。每年澳洲影视局会拨款数千万澳元给各个州影视局。

《吹哨人》就通过维多利亚州创意产业部（Creative Victoria)和维多利亚州电影委员会局（Film Victoria）获得维州政府支持，以及来自澳大利亚影视局（Screen Australia）的帮助。

去澳洲拍戏的事项非常容易在网上检索到，有官方中文网站和资料。澳大利亚电影国际推广署（https://www.ausfilm.com.au/china/）可以帮忙联络执行制片人、制片服务公司，解决人员、场地、摄影棚、旅行和住宿等问题。

这类指导的详细到壹娱观察（ID：yiyuguancha）点开文章中一家视效公司的介绍，其文末写有中国业务专员的联系方式。网站上还详细提醒了澳洲用工要求等，比如每周工作5天，工作时长不得超过10小时。

制作公司选择在澳大利亚拍摄，大多跟其“充满诚意”的补贴政策有关：

展示“重要澳大利亚内容”的官方合拍片和项目可以申请制作人返款，符合条件的故事片可获得在澳制作经费40%的返款，非故事片可获得20%返款(如电视剧或纪录片)；

不是合拍片，但大预算的离岸制作也可以申请取景返款，只要在澳洲的场地上花费超过1500万澳币，返款额为符合条件的在澳制作经费的16.5%；

无论影片是否在澳大利亚拍摄，后期制作费用上超过50万澳币，后期制作、数字和视觉效果可享受特别的后期视效返款，返款额为符合条件的在澳后期制作、数字和视觉效果(PDV)经费的的30%。

《加勒比海盗5：死无对证》在昆士兰州完成取景和拍摄，澳政府对迪士尼提供了1880万美元的返款优惠。漫威的华人超英电影《尚气与十戒传奇》在新南威尔士州进行预制作，影片拍完后会紧接着制作《雷神4》。为此，澳洲和新南威尔士州政府提供了1670万美元补贴资助。

对于中国公司来说，2007年中澳签署了联合摄制协议（澳大利亚已经与十几个国家签署了该协议）。但是在电影方面，12年过去只有不到10部中外合拍片问世，据不完全统计有：

2017年成龙主演的《机器之血》本想申请合拍片，但对政策了解太晚，最后拿到了2000万的取景补贴。

《最长1枪》曾在两年前的业内活动上大力宣传，是中澳合拍以来最大投资，超过1亿元，今年上映却毫无水花。当时制片人透露，《最长1枪》在澳拍摄部分总共花了3600万人民币，最终可以拿到1500万左右的现金返款。

国内也有影视剧跟澳洲联合拍摄，其官方资料上介绍双语中国电视剧系列《速度》将于2017年在阿德莱德拍摄，《速度》由慈文影视与澳大利亚公司57 Films联合制作。

还有一部由吴秀波参与的《蝴蝶飞过海》2018年在悉尼开拍，由吴秀波的不二文化和澳大利亚制片公司Opal Films联合完成。

2017年，郭德纲合伙孟非、吴秀波在墨尔本成立澳洲天星电影公司，宣布今后将独立制作发行电影，并涉足中外合拍片工作。除了合拍独拍、中澳发行的业务，澳洲天星电影公司的经营范围还涉及剧组对接、艺人经纪、制片统筹等工作。之前运作如何未见公开。

相比中国对澳投资主要集中在房地产、基础设施、医疗、矿业能源等行业，文化产业还是零星雨点。

另据澳贸委披露，与中国的官方合拍项目已逐步成为澳大利亚影视行业的重要增长来源，超过了非官方合拍项目的中国电影和电视剧来澳的拍摄。

在澳大利亚拍片

中澳合作的影视项目不火，实际合作的情况如何？

据影视工业网，有从业者表示，澳大利亚拥有非常一流的硬件、摄影棚和外景，以及整体的打包服务。而且还有非常适合跨国团队的退税法规，在澳洲拍摄的实地支出的费用，最后可以按全世界最高的百分比返还。

但缺点是澳大利亚的软件团队，尤其是对影像画面要求非常高的项目来说，他们甚至不一定比国内的摄影团队更好。

对于合拍项目来说，必须雇佣相当比例的澳籍人员，而澳大利亚工作人员薪酬高是公认的。

汤唯在《吹哨人》首映式上提到影片参与人员“非常非常多”，《吹哨人》的演职人员表中有大量外籍人士。

▲ 《吹哨人》剧照

据当地媒体报道，影片雇佣220名专业影视人员及800名维多利亚州商业人士。国际化团队里，摄影指导MarcSpicer曾参与《卧虎藏龙》《速度与激情7》，动作指导Chris Anderson来自《疯狂的麦克斯》，服装、特效等多为澳籍公司。

漫威电影在新南威尔士州拍摄，预计经济投资超过1.78亿美元，创造2500个就业机会，并使用约1650个当地企业的服务。

有从业者认为澳洲的人工费、设备租金、场地费都比别的国家贵，“中国器材租赁的5倍，是美国的2倍，场地也是贵得一塌糊涂”。

也有制片人表示，在澳洲拍摄不算贵，制作成本上大概比国内高10%-15%左右，但场地和食宿上会有一些优惠和减免，真正支是澳洲工作人员高出的薪资部分。

看过《吹哨人》的观众一定对影片中“十二门徒”壮美的海岸线、非洲的红土地印象深刻，《吹哨人》在澳洲拍摄了5个月，完成了95%的戏份，在国内拍摄了一周多，非洲因为影视产业链薄弱和安全问题，只在那里拍了外景素材，演员的非洲戏份也是在澳洲置景。

▲ 《吹哨人》剧照

澳大利亚摄制习惯跟美国一样，是周一到周五的上班制。薛晓璐谈到在澳大利亚的拍摄经验时说，在海外拍摄是个更简单、职业化的创作环境。国内剧组会在一起吃饭喝酒，国外就更聚焦工作，因为加班需要申请，付加班费，也让每一天的拍摄进度都要更加精确，不能出错，一点小错都可能影响很多。

另外，澳方要求合拍片必须在两国立项，拍摄完成后要提交完片申请，全程监测影片的制作过程，而且双方投资都不得低于20%。在澳洲拍片还需要一位澳大利亚制片人和成立一家澳洲公司。

最后回到中澳合拍片不火、不成气候的问题。

一是澳大利亚本土市场对中国缺乏吸引力，中美合拍片火热自然还是因为美国在全球文化产业上的话语权；

二来相比近年热门的泰国，发达国家澳大利亚的各项花费，尤其是人工花费高出数倍，在价格上不具备明显优势；

三是官方合作项目多于非官方项目，官方项目在题材内容的开拓上比非官方限制更多，诉求重心不同；

四是中澳合拍片目前数量还不到两位数，没有出现卖座电影实属正常，我们已经看到越来越多知名影视人的参与和市场化大制作的出现，《吹哨人》的题材创新值得肯定，给中澳合拍一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