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艳芳》：情到深处却阴阳永隔
■王珉
时光荏苒芳华犹在，新人王丹妮在传记电影《梅艳芳》中，深情演绎了传奇天后的歌曲和她的电影故事，在歌声中寄托对偶像的深情。“缘份不停留，像春风来又走”是梅艳芳的歌，是梅艳芳的声音，可沉浸电影细听，却又不全是她，那是她辉煌的历史影像资料，和王丹妮模仿她演绎的华彩人生。直到今天梅艳芳的传奇一生依旧能打动许多观众，重温该片传奇天后的原声，套用网络流行语言“破防泪目”，许多人的心理防御被突破，感动得热泪盈眶。
电影讲述梅艳芳传奇天后的一生，她4岁半就和姐姐梅爱芳一起登台卖唱，养家糊口。19岁时，她参加华星唱片举办的第一届新秀歌唱大赛摘得桂冠，此后凭借敬业精神和过人才华，慢慢成长为“百变天后”。2003年，一首《夕阳之歌》和一件定制的雪白婚纱，她选择把自己嫁给舞台和歌迷。
梅艳芳传奇天后的一生，很难被任何一部电影完美诠释，但笔者认为传记电影《梅艳芳》做到了。导演梁乐民没有刻意去制造人物悬念和冲突关系，而是以她生命中重要的时间节点作为电影剧情，从童年贫苦卖唱到中年病魔缠身，积极乐观的“香港的女儿”再次跃然荧幕。
对传奇天后的追忆还原，难度颇大，一方面原型人物梅艳芳有太多故事，时代也离得近，人物塑造如果有偏差会遭到非议。另一方面，观众对梅艳芳太过熟悉，也成为传记电影的双刃剑，带来话题的同时，电影也有“依葫芦画瓢”的桎梏。而该片令人意外地把控住了度，没有过度煽情，没有刻画矛盾，也没有罗列事迹，而是通过梅艳芳的亲情、友情和爱情的故事，将人物还原到她1963年至2003年泛黄做旧的电影画面和生活语境中，再现立体鲜活的“梅姐”。
为何香港娱乐圈群星璀璨，唯有梅艳芳被冠以烫金名片“香港的女儿”？因为她代表一个时代的开始与落幕，该片以这个角度出发，紧扣中国香港的时代印记，和她作为女性个体的成长故事。童年的她和姐姐梅爱芳穿梭在各个歌舞厅卖艺，从底层少女凭借自身努力，成长为享誉世界的传奇天后，最终在离世前四十五天的谢幕演出时，将自己嫁给舞台和观众。该片对梅艳芳人生传奇各个节点的展现，从服化道到香港地标似乎都复刻还原，那些真实的历史影像资料，恰到好处地穿插在电影中，更是将观众带回到梅艳芳的时代。
台上终究是人生的刹那，台下的人生才更真实，该片有让笔者动容的三处泪点，除了动听的嗓音，更难以抵挡的是梅艳芳的人格魅力。第一处泪点是梅艳芳看望病榻上的姐姐梅爱芳，姐姐说自己没办法看着孩子长大，希望梅艳芳能帮忙接力照顾他们。镜头闪回姐妹俩在台上卖唱的童年回忆，这时姐姐唱起《相思河畔》这首歌，姐姐一边唱一边流泪，病榻前姐妹两握紧手，姐妹情深同台献唱多年，是对音乐梦想的深情告白；第二处泪点是在送别张国荣的葬礼上，梅艳芳伤心得差点晕厥。怀旧的历史影像资料中，上万歌迷从清晨就冒雨静静守在香港殡仪馆外的道路两旁，向深爱的偶像张国荣献上一瓣心香，悲切地送他最后一程。梅艳芳透过玻璃看着棺材时泣不成声，张国荣与她的关系很好，两人都没成家，以前张国荣曾在电影里说：“我在老地方等你，你跟在后面来。”第三处泪点是电影最夺人泪目的谢幕演出。作为梅艳芳的饰演者，新人王丹妮虽然无法做到与真人一模一样，但她的说话和神态可窥梅艳芳当年的影子，是梅艳芳的歌，是梅艳芳的声音，但却不是梅艳芳本尊。当王丹妮如梅艳芳当年一样，穿上白色婚纱登上舞台，再唱那首《夕阳之歌》时，有某些瞬间让笔者似乎重回演唱会的现场。她在开唱歌曲前说道：“人生就是这样，有很多时候你预料会有的，偏偏就是没有。我预料28、30岁之前会结婚，没有。30岁到32岁会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小孩，又没有。我40岁了，我有什么？”她对着台下观众挥手含情说道：“我有你们……”梅艳芳说这些话时，虽头戴婚纱，却掩饰不住内心的失落，这个经典一幕在电影中被传神演绎出来。她身患绝症依然唱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站上舞台维系歌迷这份情感，守护她热爱的演艺事业这份情结。透过半遮面似乎能看到她眼角的湿润，目光如水，盈盈生辉。一个张国荣，一个梅艳芳，先后辞世，中国香港文化开始没落，娱乐业的黄金时代似乎也远去了。
该片也重温了梅艳芳和张国荣的老电影《胭脂扣》，笔者觉得拍电影时的梅艳芳，已经不能用“漂亮”来形容，她暗合了胭脂的意味。胭脂原产于中国西北匈奴焉支山，一种名为红蓝花制作的古代化妆品，自古便有西北地区沉重萧瑟的意味，伶人颊上的胭脂红，宛如梅艳芳最后一场谢幕演唱会，两片脸颊抹上的红妆。而梅艳芳的面貌，从始至终都是线条极硬，代表着孤寒的冷，眉梢眼角带着风情，凝望时便成肃杀。她又因百变而妖冶，时而妖艳，时而性感，时而婉约，时而妩媚。许是姓“梅”，凌冬盛开，枝节横生，艳冠群芳，特立独行。
梅艳芳有一首脍炙人口的歌曲《女人花》，配合古天乐饰演的梅艳芳最信任的中国香港时装设计师刘培基、为她亲自裁剪缝纫婚纱的画面，让人动容回味。梅艳芳声线浑厚低沉，似乎诉说着自己：“女人如花花似梦”。笔者最喜欢其中一句歌词“缘份不停留，像春风来又走”，梅艳芳在红尘中接触的那些人和事，淡淡无奈像极了春风拂过人间，来不及细看，便匆匆奔赴下一程。“如果有一天，我离开这个舞台，离开这个乐坛，离开了这个娱乐圈的时候，又究竟真真正正有多少人会想起我？会记得有梅艳芳这个人物呢？”该片回顾她说的这样一段耐人寻味的话，这是一个“美丽的回响”。但梅艳芳离世18年，依旧有很多观众记得她的名字。恰如其分，安乐电影的总裁江志强和导演梁乐民用了7年时间拍完该片，电影技术虽无法让梅艳芳“重生”，但却展现出她宝贵的精神和她夺目的绝代芳华。“花美似人临月镜，月明如水照花香。”当记忆渐行渐远之时，正是该片让我们重温这个名字：梅艳芳，一位“香港的女儿”，一位艺坛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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