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车手、作家、商人 韩寒的四种身份
本报记者倪自放
演员尹正近日在微博上写下这样的文字:十七年后,他在那本当初女同学送我的《三重门》上写下了字。一切都像梦一样,能遇见真好啊。真庆幸,我是一个演员。而他,仍旧是那个少年。@韩寒。
韩寒随后转发了这条微博,并写道:当你看到这条微博的时候,离你第一次看到这个版本《三重门》,已经过去快20年了。人生啊。
“快20年了”指的是2000年。那一年,韩寒出版了第一部小说《三重门》,从此他的身份成为一名新锐作家。在韩寒执导的大年初一即将上映的电影《飞驰人生》中,尹正饰演一名车手。虽然这个车手的原型不一定是韩寒,但从2003年起,韩寒就是一名成功的赛车手。
●导演韩寒
作家、车手、导演,这是韩寒目前最为人知的三个身份。车手的身份相对专业,作家的身份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用韩寒的话说,“快20年了”。导演韩寒,这是目前最名副其实的一个称呼。
2014年暑期,韩寒编剧、导演的电影《后会无期》取得6亿多的票房,豆瓣评分7.1；韩寒执导、编剧的第二部电影《乘风破浪》2017年春节档上映,影片票房过10亿,豆瓣评分6.8。执导、编剧的两部电影都属于口碑、票房双赢的作品,第三部电影《飞驰人生》又定档大年初一这样的黄金档期,搭档沈腾这样的喜剧高手,从影片分量和表现看,作为导演的韩寒已经不是新手。
曾经,韩寒在微博上这样为自己标榜:“不参加研讨会、交流会、笔会,不写剧本,不演电视剧……”号称不写剧本的他,为什么现在不仅写剧本,还执导了三部电影?韩寒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30岁以后,拍电影成了我最想做的事情。《他的国》被别人拍,我也发现其他人可能真的没有办法把我叙事的方法描述出来。与其让别人来做砸了,不如自己来,好歹砸也是砸在自己手里。”
同为80后作家,韩寒与郭敬明之前经常被拿来对比,郭敬明先韩寒一步成为电影导演,但韩寒后来居上,在电影的表现上超过了郭敬明,特别是电影的口碑,《后会无期》《乘风破浪》的口碑远超郭敬明的《小时代》系列。韩寒在接受采访时,不忘为郭敬明开脱:“《小时代》没有传说中那么差。”
作为导演的韩寒,虽然说自己不愿意像郭敬明那样为电影营销用尽手段,但他也在适应。2014年暑期本报记者参加《后会无期》的首映礼,现场有记者提问时错将韩寒称为“郭敬明导演”,韩寒顺势“将错就错”,模仿郭敬明的语气点评自己:“很感谢粉丝们的支持。我知道韩寒的《后会无期》会在我的电影上映一周之后公映,希望大家都能得到自己的结果。”
对于韩寒调侃郭敬明的事,韩寒的朋友路金波曾说,韩寒纯粹是为了好玩,是一个惯性,“好比幼儿园的小朋友经常去逗长得好看的小女孩,韩寒对郭敬明绝对没有敌意。”
●车手韩寒
韩寒说,做赛车手的经历,对于自己做导演有启示,“(执导电影)就像赛车一样,任何工作人员都能看见你专业不专业。很多事情不能靠心计,最重要的还是能力。大家都是能力很强的人,看一眼就彼此明白了。”
韩寒的第三部电影《飞驰人生》是一部以赛车手为主角的电影,韩寒自己也承认,自己的第一部电影《后会无期》定位于公路片,与自己的赛车手身份有关。“赛车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从事创作的人往往比较敏感,容易陷入焦虑、抑郁的情绪,而赛车必须遵守它的规则,这会对许多文化人身上的软肋形成一种克制。”
2003年,未满21岁的韩寒成为一名专业的赛车手,随后获得多项赛事的冠军。从成绩上来看,他得过CTCC中国房车锦标赛冠军,多次获得CRC全国拉力锦标赛的年度冠军,这两项赛事是经过中汽联审批的中国级别最高的汽车赛事,韩寒算得上是国内顶尖的专业赛车手之一。
韩寒将这种赛车手身份延伸到文学创作中,他写过赛车随笔,甚至他的《1988: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也算得上是“公路小说”。
即使是做导演,韩寒也从不浪费自己专业赛车手的身份和能力。《飞驰人生》主演之一的黄景瑜透露,影片开拍前,导演韩寒载着他在新疆的赛车跑道上兜了一圈,“他有炫技,做一些漂移和原地掉头那种让人看起来眼花缭乱的(动作)。因为赛车要挂挡拉手刹,脚也要踩来踩去的,一开始觉得看不懂。他就跟我说,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赛车手的技巧,你要好好看着,以后你要做得很像。”
沈腾在《飞驰人生》中饰演一位“车神”级别的赛车手,剧组为了演员的安全考虑,特别危险的动作操作还是要由特技演员来完成,有时导演韩寒自己也会亲自上阵。沈腾说:“因为替身演员的费用特别高,他(韩寒)比较拮据,因此替身没少做,应该也为我做过。”
●作家韩寒
在导演和车手的光环下,人们似乎已经忘记了韩寒的作家身份。
其实他一直在写。从16岁参加新概念作文大赛,到18岁时出版《三重门》,再到《像少年啦飞驰》《通稿2003》《长安乱》《光荣日》《他的国》《1988: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80后新锐作家的标签一直都在。但自2010年后,韩寒没再出小说新作,《青春》《我所理解的生活》等都是杂文集。这期间,韩寒在编杂志,还成立了ONE实验室,致力于非虚构写作。虽然去年ONE实验室的内容团队解散,但作为该实验室的老板,韩寒说,ONE实验室还在。
在“杂文集时期”之前的2005年,韩寒开始了博客写作,这应该是他作为“作家韩寒”的另一种形式,这造就了“公共知识分子”韩寒。韩寒习惯了对公共事件发表意见,公众也习惯了在公共事件发生第一时间去看韩寒的博客。2009年前后,韩寒不再热衷于博客发言,当人们以为“公共知识分子”韩寒告别博客之时,今年网上出现的一篇《摩拜创始人套现15亿背后,你的同龄人正在抛弃你》让韩寒再次发声,他直言这样的鸡汤文“已经不光是在贩卖焦虑,而是在制造恐慌”。对于目前对公共话题发言减少,韩寒说,“过了十年再看,你会觉得那时有些观点也非常可笑。你写来写去,最后都是发泄情绪,真正的干货也很少,可能七八成、六七成是对的。”
作家韩寒能量释放的另一种方式,是成为一名段子手。电影《后会无期》就淋漓尽致地展现了韩寒作为文艺段子手的超强功力,这些风靡网络的电影“金句”,早已在微博上转发过万。王珞丹的“我从小就是优,你让我怎么从良”、袁泉的“喜欢就放肆,但爱就会克制”、贾樟柯的“小孩才分对错,成年人只看利弊”、钟汉良的“你连世界都没观过,哪来的世界观”……这些话总是在主角要讲大道理或者要抒情感怀之时突然跳出,把刚刚营造的或激昂或感伤的氛围一下子“破坏”,把刚刚要“飘起来”的人一下子又拽入尘埃,在影院形成了上百次笑点的同时,又让观众后悔没带记录的小本。
对于自己“越来越像段子手”这样的评价,韩寒说,“什么叫像?一直就是。别看不起段子手。小时候写文章,就怕别人读不下去,所以恨不得处处出彩、段段有点,导致以后的小说和杂文都带着这种气息。在这样的社会里,我分享快乐,是希望大家看到以后都能快乐。”
●商人韩寒
做导演,韩寒不否认自己的商业头脑,“再艺术的电影都是商业化的产物。我有商业头脑,但是我没有任何理财头脑和经济头脑。”事实上,《后会无期》《乘风破浪》在商业上都算非常成功。
2017年初,韩寒导演的第二部电影《乘风破浪》杀入贺岁档,四周后,将韩寒拱进10亿票房导演俱乐部。8个月后,韩寒的亭东影业估值20亿。
电影不是韩寒涉足的第一个商业领域,“我很庆幸,可以说从我写下第一个字的第一秒,就有市场意识,然后又没有失去自我表达。从一开始自己写书,我就希望跟我合作的人不要亏,至少我的责任编辑要拿到奖金吧。”目前的韩寒是三家公司的老板,除了电影、文学,还有电子竞技俱乐部。从文学艺术创造者到一个商人,韩寒的思路很清晰,他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我觉得很多优秀的创作者,其实从诞生的第一秒,就应该是商人。梵高其实也是,只是他的画没有卖掉而已。但是优秀的创作者,第一秒就应该为市场,为自己的投资人、股东,为自己的受众,去考虑商业回报的问题,这是非常现实、简单的。”
10年前的韩寒,曾一脸不屑地说,“什么坛到最后也都是祭坛,什么圈到最后也都是花圈”。10年后的韩寒,站在新公司成立的舞台上一本正经地说,“商业也是才华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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