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建刚小说的艺术特质
[摘要]【艺家言】
我在阅读《标准间》时,提笔记下:写到极致是小说/放大生活寻极致/极致品出人生路/人生路上多坎坷。
小说必有故事,故事必生人物,人物必出矛盾,矛盾必至极致;极致,必会碰亮或是擦亮生活;生活,必升华出思想的晶体,即作家对于人生、命运、时代、历史、未来等等所认知的“核”。这个“核”由作家以独具的思维、灵秀的笔记,剥洋葱似的一层层地剥开,亮给读者看;让读者受到了呼唤与启迪,感到了世界的真与假、人生的善与恶、人文的美与丑,这就是好小说了。当然,把小说写到了这样的层面是极难的,但有为的作家,没有谁不是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终生的。纵观在中外文学史上留下了痕迹的作家,没有一个不是在这条道路上艰辛地跋涉,且为我们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
高建刚的小说创作正是遵循了这个方向,他的独具的特色是把生活放大了给你看,把矛盾叠楼架屋地推上来堵住你,逼你与故事中的主人公在作者设下的迷宫里一起走向生活的极致,在极致中感受到生活的巨大的压力、矛盾的叠次、窒息的疼痛,从而引发你深刻的思虑与共鸣,变作生活或生命的一种能量。这在《白色》《车位》和《奇形怪状的云》中都有充分的展示。
在他的小说处女作《白色》中,当“我”因为知道睡在了刚刚死了一个人的床上,“我”的感觉和心情,其他三位病友的表现,都被作者“相当相当”地放大了。这一放大,既合理,又形象,给读者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与悬念。为文章最后的结局,做了很好的铺垫。这就是小说的艺术了。 “白色”的立意也因此成功。这看似随意顺手拈来的文字,其实颇具匠心,透出了建刚写小说的独特潜力。
在建构小说故事的矛盾、层次以及情绪上,同样有其独特的挖掘与表述。在《车位》中,“我”一次又一次在车位之争中败北,一次比一次败得狼狈。 “车位战争”的必然与复杂已然说清,紧接着,作者一步一递地把为了一个车位而发生的红尘争执写得热闹且逼真。小说最后,家家把老人动员出来占位,他们从早占到晚,彻底被“车位”所绑架:“窗外,雪已经下大了……上百个坐着的老头老太太冻僵在车位里,谁也无法搬动他们。他们还保持着盼望孩子们的车早点回来的姿势,眼睛一直望着小区大门外。 ”着实触及到了百姓生活的困境与无奈。这才是小说的艺术,这种放大与极致,使建刚的小说站立了起来,有了文学的价值。
在《奇形怪状的云》中,建刚把生活细节有意识放大与矛盾步步逼仄、情节荒诞离奇、层次意外递进结合得更好、更艺术了。小说从平铺直叙写起,是那种最平凡、最平淡、最不需要做任何渲染与描写的角度开始的,却不料,生活中的事故就从这平凡、平淡中一次次地发生了。当张进喜按照世俗的“潜规则”让儿子认了一个89岁患老年痴呆症的老太太做“奶奶”,且把儿子的户口终于落在可以就近上学的小学校区后,他的儿子上学的难题解决了。张进喜有点异想天开,那些办不成的事,似乎都有了希望。建刚在一个一万字的短篇里,把现实生活中的诸多弊端,不带一点批判、议论的情绪,却真正地揭了个开膛破肚,批了个淋漓尽致,让人扼腕叹息。
而建刚对小说结构的把握、组织、排挞,实在是让人钦佩。 “皆是眼前平常事,读来愤懑却深思”,这就是好小说了。
建刚的小说写作,始终关注着一个重要的主题:人。他写的都是凡人。人一凡,就不大值得小说家们注意了。小说的正道是写人,由人影射出那个时代、那个国家、那些灵魂的正与邪,善与恶。比如《红楼梦》《聊斋》《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羊脂球》《红与黑》等等,正是因为写“活”了人,才成为经典,才可能传世。而有为的作家,都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并实践着的。
《标准间》,相信认真读过这篇小说的读者是很难忘记这个故事里的两个人物的。因为作者成功地塑造了两个凡人,特别是管老师,一切都出乎意料,却又全在情理之中,于是管老师这个人物就真正地“站”住了。
而《最后的肖像》是强烈地震撼了我的作品。赵亮当然是一个“极致”的人物,却又是一个真实的人。他是一个似大卫雕像般俊美的男人,又拉得一手小提琴,吹得了萨克斯,有一个贤惠的妻子、一个七岁的儿子。但一次极意外的路面塌陷、热气管爆炸,让他陷入地狱的底端,曾经的一切全部被颠覆。上帝关上他的一扇窗,却没有给他开一个门。建刚已经把他作品中的主人公逼进了绝地。
赵亮决定离开家,不再给妻子和儿子增加负担。而贤惠的妻子为了寻找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方法。赵亮开始挣钱了,他总是趁妻子不在家的时候把钱送回去,并留下歪歪斜斜写下的他真心安慰的只言片语。他最后从事的工作是在神话洞当解说员,当这个工作也将失去的时候,他决定用他的形象为神话洞增加刺激的元素,扮演骷髅人。不幸,他在一次表演时碰上了妻子和儿子。儿子认出了他,并大声呼喊着:“爸爸。我要爸爸……”
故事是在极其悲凉中结束的,全篇细细地深深地潜流着一种人性的爱与温馨,甚至是比爱与温馨更伟大的高贵与高尚。其中,陷赵亮于绝境的塌方与爆炸,也是建刚仍然不露多少声色痕迹的批判。
(作者简介:欧阳一芒,本名王泽群,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电影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编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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