戛纳缺席者之基里尔·谢列布连尼科夫:上月为自己做无罪辩护

澎湃新闻 2018-05-13 14:45 大字

编者按:今年的戛纳主竞赛单元共有21部参赛片,其中三部的导演不会在这里现身,或许创下了戛纳历史的一个另类纪录。他们不到场的原因各有不同,有人在等待审判,有人不再需要荣光,有人被限制出境。然而,红毯上、首映上、媒体发布会上的空位,却使这些缺席者成了戛纳最有存在感的人。

导演基里尔·谢列布连尼科夫的位置空着。澎湃新闻记者 程晓筠 发自戛纳在俄罗斯参赛片《盛夏》(Leto)的媒体发布会上,女主角伊琳娜·斯达申鲍姆 (Irina Starshenbaum)和制片人伊利亚·斯图尔特(Ilya Stewart)的座位之间,本该是导演基里尔·谢列布连尼科夫(Kirill Serebrennikov)的位置,但是他却无法到来回答世界各地媒体关于影片的疑问,享受这个属于他的节日。

现年48岁的基里尔最初从舞台开始他的导演生涯,涉足电影后,执导的作品《背叛》和《门徒》先后入围威尼斯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和戛纳电影节“一种关注”单元。

自去年八月起,基里尔就因欺诈罪名而被限制行动自由,原因是被控假借公益演出团体的名义,贪污政府拨给他所执掌的非营利性戏剧团体的1.33亿卢布津贴。但在其同情者看来,谢列布连尼科夫之所以惹上官非,其实是当权者为打压其长期以来的政治立场。长期以来,他一直为LGBT人群发声,上一部电影作品《门徒》又直指宗教问题,传言因此招致与当权者交好的宗教人士的不满。今年一月,俄罗斯文化界发起了为释放基里尔的签名请愿活动,今年戛纳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评委会主席凯特·布兰切特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当地时间2017年8月23日,俄罗斯莫斯科,俄罗斯导演谢列布连尼科夫出席法院听证会。 视觉中国

上月,基里尔再次出席听证会,为自己做无罪辩护,但法院仍裁定,限制其行动自由的决定将延至7月19日。于是,他也和伊朗导演贾法·帕纳希一样,成了今年被迫无法出席戛纳电影节的导演。

《盛夏》以黑白影像呈现1980年代初期活跃在莫斯科的地下摇滚狂潮,包括Mike Naumenko和日后成为俄罗斯摇滚教父的维克多·崔在内的一群年轻人,受到T Rex、Lou Reed、Iggy Pop等西方摇滚的影响,开始自己的创作,并结成了一个小团体,一起交流音乐创作,一起演出,一起录制唱片,也一起相爱。在戛纳的发布会伊始,主持人率先转达了电影节艺术总监福茂的一则声明:为了促成导演能亲赴戛纳,法国外交部稍早曾向普京本人去函。“昨天,我们收到了普京先生本人的回信,他表示非常乐于协助戛纳电影节顺利进行,但在俄罗斯,司法有其独立性。”言下之意便是,即便是其本人,也无法干涉谢列布连尼科夫的来去。

相比戛纳官方的有言在先,《盛夏》的主创人员则试图消解导演的遭遇和影片本身与政治的关联。制片人伊利亚·斯图尔特表示:“我们一觉醒来,发现导演已不知所踪。影片后期制作为此稍稍停顿了一下,后来他足不出户地在家中继续了剪辑工作。今年二月,影片正式完成。”稍后他强调说,在戛纳电影节,“首当其冲的还是看电影本身的品质,政治因素只在其次。”而在之后接受澎湃新闻记者和另两位外国记者的采访中,他进一步解释了为什么这么一部关于摇滚的电影却没有加入多少政治背景。

《盛夏》主创人员拿着印有导演谢列布连尼科夫名字的横幅走红毯。 视觉中国

【对话】

Q:能说说你对基里尔·谢列布连尼科夫的官司的了解吗?

A:谣言五花八门,真相却只有一个,那就是没人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这桩官司纯属无稽之谈、罗织构陷。司法部门说他有可能要坐牢,我们当然希望这一切麻烦都能顺利解决了。

之前《盛夏》的剪辑都靠他一个人,目前我们也无法联系到他。说不定今后他可以就此事出本书什么的,写写这段经历。

Q:请谈谈电影拍摄缘起。

A:我和基里尔合作完《门徒》之后,一直在想接下来要拍什么。然后我们拿到一个剧本的初稿,是我们团队当时准备要独立制作的,我把剧本给他看来,他很喜欢,因为这和他当年听的音乐很不相同,那在当时是一种亚文化。之后基里尔补充了剧本,在此过程中他自己也喜欢上这些音乐,成了他们的超级粉丝。

Q:片中用到了那么多西方摇滚歌曲,T Rex、Iggy Pop、Lou Reed、Talking Heads等等,请问版权拿下来是否顺利?

A:相比起来,那些西方歌曲的版权获得过程,要比拿到维克多·崔的Kino乐队那些作品的版权更容易一些。后者在俄罗斯影响巨大,所以版权方非常审慎,我们经过一番复杂的磋商,终于获得使用这些旋律的许可。

Q:之前听到传闻说《盛夏》是一部同志电影,但其实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你知道这种谣言是从哪里来的吗?

A:我们看到这种说法,自己也很惊讶,完全不知道从何而来。

Q:维克多·崔这位原型人物在俄罗斯究竟有多知名?

A:超级有名,是重要的文化偶像之一。事实上,在国内关于这部电影,摇滚圈也产生了两派截然不同的看法。一些人很支持我们,乐于给我们提供意见,做资料考证工作;另一些人非常反对,因为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类似于圣人的偶像,不可触碰。不管怎么说,反正他影响力巨大。不光是他同时代的人,即使后来的一代代年轻人,也都很受他影响。我自己其实就没赶上本片表现的那个年代,那时候我还没出生,但照样喜欢他的音乐。他至少影响了有四代俄罗斯人。

Q:我发现维克多这个角色在电影里的姓氏其实不是”崔“,这是为了规避一些法律问题吗?你们在开拍前,联系过他的家人吗?

A:我们确实联系过他的家人。至于名字,那纯粹是基于创作上的考虑,导演希望把剧情片和纪录片区分开来,我们这是在拍故事片,不是一部纪录片。

Q:从昨天的发布会来看,Roman Bilyk似乎并不喜欢表演,为什么会选择他饰演Mike?

A:我也知道他很讨厌做演员,但那是导演的决定,而且是他心目中唯一的人选。这个角色必须由真正的音乐人来饰演,否则观众看起来不会有说服力。他其实是俄罗斯现在极其走红的摇滚乐手,他那种弹奏吉他的本事,一般的演员是不具备的。另外,他长相上也很接近原型,也有种忧郁气质,所以能获得摇滚乐迷的认可。

Q:在观看这部电影的过程中,你会感觉完全沉浸在其中,因为音乐,也因为那些音乐人。这让我想到了托德·海因斯的《天鹅绒金矿》,请问导演有受到其他摇滚电影的启发吗?

A:没有,我们也曾讨论过不少相似的电影,黑白片、摇滚片,但基里尔有个原则,《盛夏》拍完之前,我们谈到的那些别人的电影,他一部都不打算看。

Q:《盛夏》的制作起来和之前的《门徒》有什么区别?

A:《门徒》和《盛夏》用的都是独立资金,主要是因为主题的关系,我相信它们都很难拿到政府投资。《盛夏》和《门徒》的区别在于这一次是法国合拍,那是因为考虑到现在基里尔在欧洲范围内已经有了不小的知名度,而且我们觉得这个人物虽然在俄罗斯鼎鼎大名,但在国外却没什么人知道,但我们相信外国观众对他一定也有兴趣,所以决定采用合拍的方式。

《门徒》是一部很小规模的电影,《盛夏》比它的规模要大一些,但总体说来也不是什么大制作,而且我们完成的非常快速,因为导演后来被限制了行动自由,我们只能抓紧。

《盛夏》与政治宣言完全不沾边,它要说的是自由、爱、文化、代际更迭。外界有很多人基于基里尔的本身遭遇,期望能从这部电影里读出什么政治内涵来,但那不是我们的创作意图。我觉得这部电影本该是俄罗斯的骄傲,代表俄罗斯来戛纳与全球媒体、观众见面,结果他自己却没法前来,想想真是伤心。

Q:你在之前的发布会上说,之所以电影里没有加入太多的政治背景,是因为你们想拍一部纯粹的关于摇滚乐的电影。但是摇滚原本就是政治的,甚至可以说是最政治的音乐。而且崔的最著名的那些歌曲,比如《血型》、《通勤列车》《我宣布我的家是无核区》都是关于政治的。在你看来,这不矛盾吗?

A:我觉得摇滚乐本就涵盖很多主题,但我们的想法自始至终都很清楚,就是要拍一部音乐片,说的是反叛而非革命。而且原型人物也谈不上有多政治化,他很多出名的歌曲都与政治无关,比如《变化》。他之所以出名,是因为能抓住时代精神。

Q:这部电影会不会在俄罗斯上映?

A:计划是6月7日大规模公映,索尼影业负责在俄罗斯发行,至少400家影院的规模。那还是因为主人公是当年相当重要的一个文化形象,很有观众基础。

Q:导演还有别的拍摄计划吗?

A:惹上官司之前,其实还有两个项目在筹划中,将来看情况吧,但我们的目标很明确,之后都要走国际制作的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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