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山文昌行祠与安鳌的往事
封建时代各地府州县均建有文昌宫,一般建在人口密集的地方,供人膜拜。文昌宫里供奉的文昌帝君又名文星神,掌管士人功名禄位之神,历代尊奉不衰。
屏山有一处奉祀文昌帝君的地方不叫文昌宫,而是叫文昌行祠。所谓行祠,只是临时的,待以后时机和条件成熟后,再改建为正式建筑。令人意外的是,文昌行祠不是建在闹市区,而是选择修在人迹罕至的临江悬崖峭壁上,这其中有何玄机呢?其建造者又是谁,要费尽心思选在一处不为人知的地方建造文昌行祠呢?这些谜团,要从马湖末代土知府安鳌说起。
文昌行祠石窟搬迁马湖
文昌行祠默默在福延庙坝存在了几百年,知道它的人,依然是少数。2012年,向家坝电站开始蓄水,不能让这处文物淹没在水底,必须进行异地搬迁。但这是岩壁上的石雕,不比房屋搬迁那么容易,要想不破坏文物本身,安全地移走是一大难题。据文物部门介绍,迁移位于金沙江崖壁的文昌行祠石窟时,施工人员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石窟距离道路有七八十米高,搭建脚手架倒是可以作业,但石窟切割后的重量达数吨,没有那么长的机械臂,更没有可以吊运下来的支撑平台,一时间,施工陷入了一筹莫展的困境。后来,施工人员想到,库区蓄水,水位就跟着上升,在水位线将淹没文物时,租用趸船进行作业,大大降低了施工难度,石窟里的雕像才安全切割下来,保证了这一重要文物的安全。
文物切割下来后,按原样安置在马湖古城妥善保管。据悉,明年马湖古城有望全面竣工,将为各地游客开放。
文昌行祠的民间逸闻
文昌本是星宿名,古时认为是主持文运功名的星宿。其成为中国民间和道教所信奉的文昌帝君,其真身是四川梓潼人张亚子。
文昌帝君身边有两位随童,人称“天聋地哑”。我们看到左右两方的石雕,就是天聋和地哑,可惜头部已经损毁,只剩下半身,但依然可以想见当年雕工技巧,只有文昌帝君还基本保存完好。在右侧,有“文昌行祠”四个楷书阴刻大字,落款为“南昌邹家模”。
不要小看了“天聋地哑”,这二位神仙都是文昌帝君面前的侍奉神。手持书卷的是天聋,另一位手捧印章或戒尺的就是地哑。不管是古代科举,还是今日的各种考试,都要求严格保密,不能泄露考题。古代对科场舞弊一向都是从严从重处罚的,明清时期因泄露考题而被杀的官员不在少数。若是有人来求保佑,天聋听不见任何应考之人的问话,地哑说不出心里的答案,这样两人默契配合,使得文昌帝君主宰的考试和功名利禄具有不可泄露的机密性,才能达到“知者不能言,言者不能知”的效果,这一说法在《历代神仙通鉴》中也有记载。时至今日,对文昌帝君的崇拜依然在民间有很大的根基。
本地人都说,这骑马的人是“安老爷”,因此在福延庙坝便有“安老爷坐庙坝”一说。那这位安老爷是谁呢?流传甚广的说法是,安老爷就是末代马湖土知府安鳌(?—1495年),洞窟中骑马者,就是根据安鳌的长相雕凿的,雕凿时间为明成化二十年(1484年),于当年底竣工。据《马湖府志》记载,安鳌在任时,热心教育,多次斥资在屏山建立学校,让很多人有了读书机会。在明代,学校和科举是连在一起的,而考科举的人又热衷于崇拜文昌帝君,因此,把文昌行祠和安鳌联系在一起也有它的渊源,结合历史记载来看,民间说法并非空穴来风。
民间又流传说,文昌行祠因处在极高的山崖上,一般人不容易发现。想考功名的人,必须攀巉岩拔荆棘,不畏艰险,才能到达。邹家模题了字后,青神县的进士余子俊亲自为文昌行祠撰写记事文。当时余子俊已官至兵部尚书、太子太保。有了邹家模和余子俊两位名人的加持,使得隐蔽在山崖上的文昌行祠更加灵验,其声名不胫而走。后来的王常、王必登父子都专门虔诚去拜过,父子先后中了进士,成为一时佳话。后来赵时吉任知府的时候,托余承勋来撰写《马湖府志》,余承勋欣然允诺。他为何要接手编志书的重任呢?这位人称“余翰林”的青神大文人就是余子俊的孙子,他来马湖,不忘去文昌行祠驻足,看看他祖父当年留下的遗迹。不过等他写完这部书的时候,赵时吉已经离任两年了,在任的知府李行简继续支持编志书,直到刊刻出来,目前藏在天一阁。
民间传说,大凡与文昌行祠有交集的人,都在科举上一帆风顺。到了清代,崇拜文昌行祠的热度依然不减。古人说,“心诚则灵”,因为太隐蔽,一般人无从知晓,知道的人仕途顺畅了往往又秘而不宣,这就是民间信仰的奇特之处。
安鳌家族的结局
安鳌这个人具有多面性,除了发展教育外,又因做了一些事情被朝廷抓住了把柄。先是明中期皇族越来越庞大,他们不仅不纳税,还广占良田,加上内忧外患,朝廷对赋税的催缴徭役的征调愈发沉重,通过层层加码,最终还是要摊到地方上。据说安鳌将收上来的铜钱集中在府城对面的天宝山天宝寺(在今绥江境内)铸成了一尊铜像,并命工匠参照自己的样貌铸造。新安平夷长官司《王氏族谱》记载,“鳌又令人杀平夷官司长官王大庆,大庆闻讯而避之,乃杀其弟”,安鳌曾追杀平夷长官司长官王大庆,王大庆吓得逃出,安鳌仍穷追不舍,最后把王大庆的一个兄弟杀了才罢手,王大庆逃出多年不敢回来。最终安鳌被弹劾诛杀,朝廷借此迅速推行改土归流政策,但安鳌的儿子安宇并未受祸及。
安鳌的一生,我们不能一概否定,尽管史书列举了他的各种恶行,但考察余子俊刻写在文昌行祠洞内的文字,实际上与官方定论完全不同。“今太守安鳌,字载坤,雅好文学,治民事神,克尽爱敬。尝以神生有孝友愷悌之行,及有祈祷保嗣之功。乃于郡之五峰山悬岩之下,命石工镌刻风洞镜像祀之,高数丈,及绘事如式。始于成化二十年春二月,落成于是年冬十月。远而望之,俨乎如生……安公取其神之笃伦理,崇孝友,有裨于风教而肖之”,这篇《风洞记》里展现的安鳌,是个笃信宗教,尊崇孝义的士大夫。安家自西汉算起,到安鳌已经传了52世,且世代统治这片广袤的土地,根基庞大,朝廷为了扩张直接统治范围,才找机会除掉安鳌,好进行改土归流。因此可以说,安鳌的覆灭,除了自身问题外,更大的问题是处在改土归流的大形势下,势必成为政治改革的牺牲品。
自此,安家土知府被废,改由流官程春震充任,结束了自安济起五代七任120年的世袭统治,马湖开启了与汉地文化接轨的序幕。跟随安鳌的王大经,也一并获罪,最终全家被流放充军,不得赦免。
因此安鳌修建专门奉祀文昌帝君的处所为何取名为“文昌行祠”隐约有了答案。安鳌命人按自己的相貌雕凿文昌帝君,在封建时代是一个很冒险的举措,此事一旦被不满他的人散布出去,必定招来祸患。因此,安鳌选择在险峻而高僻之处建造,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在明代,倒是有对道教很支持的永乐皇帝朱棣,在铸造玄帝铜像的时候命人参照自己的样貌。但朱棣身为帝王,这样做是可以的。安鳌只是土府的土知府,这样做未免心存忌惮。
正德十二年(1517年),四川筠连数万夷人攻城,巡抚都宪马昊、总兵吴坤调集官兵万余人征讨。“翌年七月,吴坤令安鳌之子安宇从征。安宇效义领兵五百余人,从征诸夷,招抚白水江四十余寨,投诚就抚。巡抚都宪马吴,总兵吴坤向奏请,授安宇土巡检,后为黄琅巡检司。”此后,安宇的儿子安兴也承袭了黄琅巡检司一职。后来参与撒假和杨九乍的起义,又被朝廷剿灭。
现在屏山本地尚有少量安氏后裔,据蒋益良先生所著《马湖府志校注》一书介绍,新市境内的文氏土司,在明代以前为安氏分支,后改姓文。新安平长官司王家也与安家保持了几代人的姻亲关系,这也是当时的政治需要。自安鳌被杀以后,安家族人一部分迁徙到云南绥江,大部分迁徙到大凉山,与其他家支慢慢融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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