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热肠的茶亭文化

江淮时报 2019-02-15 16:36 大字

茶亭,即施舍或出售茶水的亭子,也常被称为凉亭、路廊、风雨亭、避风亭、行善亭等。古时候,居住和生活在山乡的人们,鉴于村庄散落,人烟稀少,重峦叠嶂,道路崎岖,山高路远的现实,为了方便路人途中歇息和补充水分,便建起了一座座茶亭。在清光绪《长汀县志·茶亭》中就有这样的记载:“汀僻处万山中,行路之难,若比于蜀道,尝一二十里远隔乡村,无可以避风雨而解烦渴、为行人少憩息者。汀人士素多好善,每于其中相度地势,建亭煮茗,以利行人。 ”

《园治·释名》道:“亭者,停也。 ”古人选择茶与亭混搭,用茶充实亭的生机,是何等的智慧!建造茶亭的地址有的选择在路口、桥头、渡口等行人较多的地方,也有的建造在山顶、山坳、山野等僻静的地域。建造茶亭多是民间自发组织的,所需经费也多是殷实户牵头,捐献田土山林作为建亭基础,然后发起募捐,在所辖之地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而建造茶亭的因由也各不相同,除了行善积德及福荫子孙外,还有的或是为了抒情添景,或是为了划分区域,或是为了标志道路的里程,或是为了弘扬典故,或是为了继承祖上遗志,或是为了记载前人功绩,或是为了纪念长辈寿辰……凡此种种,不一而足。这些出于各种因由所建造的茶亭,规模不等,风格各异,有土木结构的,也有砖石结构的,有民居式的,有牌坊式的,有庙堂式的,有坊亭式的,有长廊亭、圆顶亭、四角亭、六角亭、八角亭及其他不规则形态的构建,与蜿蜒崎岖的道路形成动静相宜的画卷,尽显质朴之美。

我们知道,亭子是一种中国传统建筑,多建于园林、寺庙等处,而古时的茶亭与其他亭子有所不同的是,它的社会属性更加彰显其古道热肠。一是为长途跋涉的人提供了诸多方便。人们走进茶厅会有一种如释负重,回到家的亲切感觉,可以在此解手换衣、歇息喝茶、问路远近、了解乡情;二是成为信息传递和社交场所。凡官府的通告、公告都张贴在茶亭等重要道口,以便公诸于众,而有些不方便在家庭议论的私事也常在茶亭商议,茶亭还成为人们迎亲送客的地方;三是起到了预防打劫等事件的发生。古时社会管理落后,截道抢劫等事件在穷乡僻壤的地方多发易发,数里建茶亭,赶路的人一旦遇到此类事件,守护茶亭及在茶亭歇息的人便会前去伸出援助之手,或到附近集结乡民前来援救,或前去衙门报案,这对那些不法歹徒是极大震慑;四是能够发挥防疫祛病的作用。茶亭是传统济世的场所,凡疫毒流行,民间便在茶亭中设置茶缸煮药,可称为“药茶”,施舍给附近的乡民及过路者饮用,使之消除疫毒。

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事物一旦与茶混搭起来,就会多了些高雅和美好,亭子亦然。茶亭虽小,内涵却非常丰富,尤其是那一幅幅镶嵌在茶亭上的对联,早已深深地打上了文化的烙印,成为茶亭文化的组成部分,例如:云南赵州金山寺的古茶亭,阮元任云贵总督时,题联于亭柱上,联云:买丝客去休浇酒;糊饼人来且吃茶。通城县分水岭茶亭云:分道扬镳姑驻马;水光山色最迷人。浙江吴兴八里店的茶亭联云:四大皆空,坐片刻无分你我;两头是路,吃一盏各自东西。福州南门外的茶亭联云:山好好,水好好,开门一笑无烦恼;来匆匆,去匆匆,饮茶几杯各西东。还有历代文人墨客的那些描写茶亭的诗词歌赋,同样令人百诵不厌,例如:杜枚的“不用凭栏苦迥首,故乡七十五长亭”;朱景玄的“静得尘埃外,茶芳小华山。此亭真寂寞,世路少人闲”;李白的 “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柳永的“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龚自珍的“朝朝送客长亭岸,身似芦沟柳树”;李叔同的“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等。

洋溢着古道热肠的茶亭自古就被视为美德的化身,我国有些地方还用茶亭命名,例如:湖南省长沙市望城区有个茶亭镇,四川省盐亭县有个茶亭乡,福建省福州市台江区有个茶亭街道。在这里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茶亭文化不仅根植于国人的心目中,并且远播海外,在德国波茨坦的无忧宫花园里就建有一座中国式的圆亭建筑,被称为“中国茶亭”。这座中国茶亭起初是普鲁士国王腓特烈大帝为了装饰他的果园和花园而布局的,由德国著名建筑大师约翰·高特弗里德·布灵设计,曾在当时引发了中国式复杂华丽图案的艺术风格建筑热潮,这座中国茶亭还在当时成为处理社交事物的场所。

如今,茶亭虽然已经与我们渐行渐远了,其原有的属性及功能也已经不再,但昔日那些美好的情景却依然历历在目,成为人们永恒的记忆,那些古道热肠的茶亭文化更需要我们继续弘扬广大。

徽州古道上,至今还留存着一处名为“同春亭”的古茶亭,虽然比较破败,也已经没有人在这里烧水施茶,不过亭边有水管连着附近的水源,游客们行至此仍可以用手捧着喝上几口清冽甘甜的山泉水。史林漫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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