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泉寺的千年神韵
□ 陈亮
琴泉寺的香火败了,这未尝不是好事。它是我去过的古庙里最宁静的,有种让人心安的力量。古庙寂寂,古树森森,满地乱叶与烧过的纸钱灰迹,格外有味道。庙里的花盆花坛多是青石制,有许多是正宗的古物,由于没人照管,里面的花草释放出一种狂野的生机,枝桠分明。
琴泉寺里有两棵大银杏树,几人合抱粗,根据庙志记载,已经一千三百多岁。树与屋檐齐高,根顺青石路而长,红门灰墙,老树高屋,别有美感。
一千三百多年前,琴泉寺就坐落在长平山腰。也许是某个午后,或是霞光满天的黄昏,抑或新雨初落的清晨,杜甫登临琴泉寺。彼时,寺庙门口的两棵参天银杏树还是小树苗,初生的它们见证了漂泊半生、满面沧桑的诗人。
“世乱郁郁久为客,路难悠悠常傍人。”可以想见,杜甫在梓州过的是颇为落魄的。不过还有闲情逸致去逛庙,至少说明他在上琴泉寺的途中心情是颇为闲适的,只是不知彼时的琴泉胜景留给了他怎样的印象。
当时的琴泉寺香火之旺,全然不似今日的衰残毁败,如果杜甫看到的是今日的琴泉寺,或许会产生知己感也未可知。老去久病,妻子离散,这人间的世事兴废可不就像这些古建筑一般,盛时万人齐来拜,落魄远近无人知。
杜甫在梓州只住了一年八个月。古梓州今三台,牛头山上有全川第二大的杜甫草堂,雕梁画柱,门庭幽幽,门前的广场上矗立着极目远眺的杜甫雕像。
这不是在三台时的杜甫。那时他已年过四十,可能看上去像是六十岁,齿牙动摇,两鬓苍白。前些年,他从长安出逃,犹且诗云:“老妻寄异县,十口隔风雪。谁能久不顾,庶往共饥渴。入门闻号咷,幼子饥已卒。”这样的遭际,大概不会有这般飞扬的表情。
梓州过去是东川节度使的治所,又拥有涪江的地利,一度很是繁荣。传承至今的涪江号子唱段,就很能说明这段历史。彼时,琴泉寺香火很旺。在水面上讨饭吃的人,在庙里立一柱香,寻个心理安慰,实在太平常不过。在寺里现存的功德碑上,也能看到有许多豪阔香客曾动辄奉上数千香资。
后来,琴泉寺的香火随着梓州的没落而衰败了。砖木结构的建筑开始铭刻上岁月的印记,越来越荒凉,树在这种清寂的氛围里,倒是越发茂盛了。这么看其实也不错,人生百年,功名富贵如云烟,倒是这些不言不语的古树,森森寂寂,见证杜甫的苍凉辛酸,寺庙的繁荣衰败,到今天,又看到我走进寺里,漫步廊下。
当然,我没有那么重要。但,真的也没那么不重要么?万古以来,每个个体在自己的时间里,都是不朽的,我们走在时间里,相遇这些比我们生命绵长永恒的东西,在某一刻,我们也许获得了一点永恒的东西。
琴泉寺自己是不会考虑这些东西的。如果把它比做一个生命体,一千多年来,他不断变换自身的样子,历经战火、天灾、人祸的荼毒,又在废墟上一次次的重建,植根厚土,沐浴清风,和春风一起在大地上舞动。人世的变迁从不曾真正影响他,琴泉还是琴泉,一千年后依然是,在长平山腰,在梓州腹地。
(作者单位:三台县人民检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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