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昌群:繁华故乡尽零落(三)

华西都市报 2020-02-26 02:00 大字

1939年8月19日,日军出动36架飞机轰炸乐山,炸毁半个城区。8月23日再次轰炸乐山,这是此次轰炸前敌机侦察的画面。

叶圣陶《我与四川》。

贺昌群手稿。

1939年8月19日,日军轰炸乐山后的景象。

乐山张公桥旧貌,贺昌群曾在附近居住。

乐山高西门。

贺昌群离开复性书院后,与马一浮来往极少,“久成间阔”。只是在1941年6月,马一浮给已经在东北大学(西迁到四川三台县)任教的贺昌群写了封信,开头是客气地说对方的好话,称其“著述益富,良深叹仰”。但实际是要对方归还一年多前借复性书院的书籍,“暑假即届,想暂当言归,道经嘉定,务恳因便将此项书籍一并掷还。浮衰朽不堪入俗,久思杜口,书院现正准备结束,以俟后来达者。重更规制,所有公物不容不交割清楚。”(《马一浮全集》第二册下)他在信中还专门附了清单,并希望贺昌群不要“责以不情”,而是要有“爱物之心”,但心理的微妙尽显笔端。□龚静染文/图

壹 归还书籍来往从此杳渺

在由马一浮的弟子王德培记录的《复性书院日记》中,其中在1941年6月23日这天就明明白白地写着:“主讲(指马一浮)函贺昌群先生,索前借书籍二百八十四册。”又在7月1日的日记中写道:“贺昌群先生复书,秋期归还所借书籍。”

后来,贺昌群于1941年9月8日给复性书院寄回了第一批4包书籍,又于9日寄去2包,10日4包,12日还书12包。至此,贺昌群归还了所有的书籍,而他与马一浮的来往从此杳渺。

但也就在时隔一月后的10月15日,马一浮的思想好像突然发生了变化,派张立民去见张颐,相谈甚欢,而19日张颐就爽快去了复性书院。一来一回,前嫌尽释,“张真如先生来濠上,留谈半日,约自本月二十五日起,每两周来院讲学一次。”

1941年10月25日首讲,“张真如先生莅院讲苏格拉底知行合一之学,听者动容。”11月15日,“张真如先生来院讲德国哲学与希腊哲学之比较。”11月29日,“张真如先生因事未能莅讲,先生(马一浮)仍上山相候。”

看来,马一浮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对贺昌群确有不少误解。当时复性书院在创建之始,有熊十力和贺昌群的加入,可谓兵强马壮,但后来都纷纷离去,不得不说马一浮失去了两位顶尖学术人才的支持,让人惋惜。

1943年,贺昌群在《和友人》一诗中曾写道:“乌尤山寺静,花前倍伤神。”我想,这首诗应该是写给那一段岁月的,也是写给马一浮的。贰 大轰炸时19口人贺家避难

贺昌群为复性书院来到乐山后,先在张公桥附近租好了房屋。但他很快就离开了复性书院,只好闲居在家读书写作,当时贺昌群正在撰写《魏晋南北朝史稿》一书。

叶圣陶与贺昌群一直是非常好的朋友,1939年7月13日,叶圣陶去看望贺昌群,看到他的屋子收拾得整整洁洁,环境不错,“即至昌群寓,室中布置已就绪,居然雅洁之至。”也就是这次相见中,贺昌群告诉叶圣陶,说他的房东蓝君在小山之下有房屋三间可以租。于是由贺昌群牵线,叶圣陶租下了这几间破房。

叶圣陶之所以考虑要搬家,实际是怕日机轰炸,而此处“山旁多蛮洞,可避空袭”。就在他准备搬家的时候,1939年8月19日,日机狂炸乐山,炸死八百多人,毁房三千多幢,整个城市一片狼藉。当时的叶圣陶正在从成都回乐山的途中,突然看到大量涌来的逃难者,大惊,匆匆往乐山城里赶。在得知家人平安后,“余乃大慰,人口均安,身外物尽毁亦无足惜矣。”

这一天是乐山近代史上的大难之日,日本《朝日新闻》上都是这样描述的:“巨弹落在嘉定市街区,当时正刮着东南风,全市一片火海,烈火冲天。”但这一天也是患难见真情的一天。被炸之后,很多人想逃难到岷江对岸去,但所有船只不愿过来,“欲渡者凡数十人,呼之而舟人不肯来。”“大家在对岸沿江而行,至八仙洞相近,乃雇船返北岸而至昌群所。昌群望见大火,即为我们着急,欲入城探视而路挤不通,见我家诸人俱安始释然。”贺昌群与叶圣陶的私交甚笃,当时已有二十年的友情,堪称挚友,所以贺昌群写有“万方多难日,一往故人情”“何时得归棹,烟波下百城”(《赠圣陶时同客乐山》)等句,皆为一时之感。

当天,武汉大学教授刘永济一家、叶圣陶一家,和贺昌群一家共19口人,全部都集中到了贺昌群家里避难。特别是到武汉大学教书的刘永济刚刚到乐山,没有房屋住在旅馆里,听见报警声后就跑到了贺昌群家里来。是夜,该挤的挤,该打地铺的打地铺,所有人度过了惊魂的一夜。叁 为了孩子搬家到戴家院子

遭遇了这次大轰炸之后,贺昌群把家搬到了乐山郊外乌尤山下的戴家院子,因为他有5个孩子,怕再遇轰炸难以应付。而叶圣陶也将租下的三间房子简单装修了一下,于9月中旬住了进去,他甚至认为有“白马湖尊居之风味”:“前临田野,可望对江(岷江)诸山。后窗面石壁,有‘蛮洞’,藤蔓遍缀,尤为幽致。围以竹篱,自竹篱至屋基有七八尺宽,可种些芭蕉杨柳,到明春亦绿满庭前矣。”(叶圣陶《我与四川》)当然,这不免有文人的情怀在内,但大难之后有如此豁达的心态实为不易。

贺昌群在戴家院子只住了很短一段时间,又将房子移到更为偏僻的白云庵旁,这个地方离乐山市区大概有十多里,位置大致在现在的乐山嘉华水泥厂附近。贺昌群将他居住的地方称为“白云山居”,实际不过是租下的几间民房而已,这段时期,刘永济常常到那里去拜访他,贺昌群在《和弘度见访白云山居》一诗中,可以看出此地的环境状况:秋色双林静,空山劳远游。清修安野寺,佳客喜淹留。旧赏存余子,新知眛独流。寒花隐乱草,萧瑟不胜忧。

“桥滩大观园”的后人贺宗炘曾说,当年的白云庵在乐山青衣坝,对面是马鞍山,那座小庙在半山腰上,但现在早就没有了,可能连知道的人都非常少。上世纪50年代初期,乐山与五通桥已经通公路,她小时候坐黄包车经过这一带,母亲就会指给她看,说你二爷爷(贺昌群)就曾经在那里住过。而1939年那年贺宗炘刚好出生。肆 白云山居贺昌群的悠闲时光

叶圣陶在1939年11月26日的日记中曾经写到去贺昌群的白云山居:

晨与墨(叶圣陶长子叶至善)及三官(叶圣陶三子叶至诚)自迎春门渡江,往访昌群之居。登岸,雇车至凉桥,方登车而见昌群出来购物,遂约定待之于凉桥。望凌云丛翠中,颇有红树点缀其间秋色深矣。及昌群赶到,即左折登山,至其所寓之白云庵。庵在山半,群山围绕,石工凿石之声外,不闻他声,幽静至极。其寓所在殿左,纸窗中唯见山翠,果能息心为学,诚是佳处。

应该说,从1939年6月退出复性书院之后,贺昌群在乐山城郊的白云山居度过了一段比较安静的读书写作生活,与外界的交往很少。但朋友间的聚会还是偶尔会有,1940年2月18日,陈西滢邀约叶圣陶、杨人楩(时任武大教授)等人准备去拜访贺昌群,他们买上了猪肉与母鸡,渡江后走路去往“白云山居”。但不巧的是,“至昌群家,昌群适于昨日往竹根滩上坟,以今日傍晚回。其夫人留我们坐,先饷我们以醪糟,次即为我们做菜。我们坐在屋前曝日,沿阶桃树有作花者矣。四山青翠,闲谈无禁,身心俱适。二时,饮酒食饭,余与人楩各饮四盅,醺然矣。”(叶圣陶日记)

从这段日记可以看出贺昌群这段生活的交往,他待人处事都颇为诚恳大方。贺宗炘年轻时在北京读书,节假日常常到贺家,对贺昌群及夫人夏志和非常熟悉,贺宗炘说:“贺昌群为人特别真诚,夏志和是大家闺秀,出身于名门,却非常贤惠,有旧时妇女的特点。”其实,从上面那段记载中应该可以印证。夏志和虽然是家庭主妇,但父亲夏震武曾是光绪时期的京畿要臣,宣统时期当过浙江教育总会会长,后又回乡办过灵峰精舍,是浙江的一代大儒。夏志和从小耳濡目染,可以与贺昌群诗词唱和,新中国成立后又在古籍出版社当过古籍校对,可见其文化根底。

新闻推荐

村民领到“新年货”垃圾分类更方便

□刘玉明“有了垃圾分类桶,硬是方便。”2月21日,在三台县金石镇草堰村,村民王秀珍老人将垃圾分类后,分别放入桶中。她告诉记...

三台新闻,有家乡事,还有故乡情!连家乡都没有了,我们跟野人也没什么区别。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三台县一直在这里为你守候。

 
相关推荐

新闻推荐